柳商枝沉默,见祁重连动筷了,她也跟着动,宫人夹什么便吃什么,不敢多做要求。
可余光却能看见,祁重连自顾自把她喜欢的那些菜吃得有多香,她微微皱眉,心说他难道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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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娘娘获协理六宫之权,奴才们定当尽心竭力为娘娘分忧,不敢松懈。”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贤妃坐于矮榻上,虽努力克制着,但眼角眉梢皆带喜意,“今日都有赏,你们也低调些,不要都喜形于色,让旁人觉着我们钟粹宫得意忘形了。”
“是。”
宫女太监们各自退下,只留贤妃两个的贴身宫女茯苓和芍药在侧。
贤妃略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今日这一遭,没成想让本宫得了巧。”
“娘娘这话说的,这本就是娘娘应得的。”茯苓压低声音,“说句不中听的,皇后娘娘的性子和手段压根就管不住后宫。明眼人都能瞧见,咱们入宫以来,这后宫上上下下就没个齐整的时候。不过今日事闹大了,捅到皇上那去,才让皇上有了由头。说不定啊,皇上早就想给娘娘协理六宫之权了。”
“就是啊。”芍药在一旁附和,“奴婢虽没有学识,也晓得皇后娘娘今日这事办得不妥。柳采女再遭皇上厌弃,那也是主子,哪有主子被奴才欺负得吃不上饭的道理。这也就是如今宫里只她一个低位嫔妃,若是低位嫔妃多,出了这事,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贤妃点头:“这些话也就我们私下说说,皇后是太着急了,只顾着立她皇后的威名让后妃畏惧,殊不知后宫之事远没有这么简单的。”
想起柳商枝,她又叹了口气,“柳妹妹今日也是背运,中午受了气挨了饿。好不容易从皇后宫中出来,又见罪了陛下,挨了杖责,身子哪受得了。听说她已从乾清宫中出来了,茯苓,你从库房里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亲自给她送去。”
“娘娘,”茯苓有些犹豫,“奴婢听说,乾清宫那边下了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翠柳苑呢。虽未明说,可这不就是被禁足了吗。奴婢瞧皇上当真是对柳采女颇为厌恶,咱们还是离她远些,明哲保身吧。”
贤妃眸中有一瞬的犹豫,复又想起前几日柳商枝来看她时的提议。她能与皇上解开心结,甚至得了这协理六宫之权,其中多少也有柳商枝的一分功劳。
想到这,贤妃还是道:“你且去送吧,若送不进去也就罢了,至少本宫派人送过了。”
偌大的后宫,向来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边钟粹宫一派喜气洋洋,那边凤仪宫的宫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皇后赵灵甫一听到消息就失魂落魄地摔坐在高座上,刘嬷嬷连忙走上前来,赵灵握着她的手,眼泪不住地掉:“乳母,乳母,怎么会这样,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不过是不想太苛待柳采女,想着,想着借此事训她两句,给后宫众人一个警醒也就罢了。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会让贤妃协理六宫,乳母,我该怎么办啊。”
刘嬷嬷咬牙:“此事是奴婢想窄了,忘了那柳采女再如何也是个主子。当时就该提醒娘娘将那宫人一并罚了,如今反倒是落人话柄,都是奴婢的错。”
“本宫不是让你认错,”赵灵急得满头是汗,“如今这应该怎么办啊?要不咱们写信到宫外去问爹爹?”
“这。。。”刘嬷嬷本就不是多精明的人,这一下也被问住,还没等她有个决断,殿外就来了人,说皇上要传安华姑姑去问话。
赵灵登时面色一白,刘嬷嬷也头皮一紧,攥住赵灵的手:“娘娘,不能让安华过去!她指不定要说些什么呢!”刘嬷嬷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皇上如今确实动了怒,娘娘不如同安华一道去御前,主动跟皇上请罪,也许,能消了皇上的火。”
赵灵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理,略显慌乱地起身:“是,本宫是该去一趟,快给本宫梳妆!”
浮云宫
肃昭仪卸下钗环和发髻坐在镜子前,听着婢女的禀报,诧异道:“当真受了杖责?”
贴身婢女悠然点点头:“外头宫人听得真真的呢,她的贴身宫女被拦在外头,哭得眼睛都红了。听说从乾清宫出来时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皇上特允她坐小轿回去。”
肃昭仪默然,良久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啊,当初的天之骄女,竟有这般狼狈的一日。”
悠然撇了撇嘴:“要奴婢说,她就是当初太不知收敛,把运道都耗尽了。奴婢现在还记得,当年城中贵女盛行什么打扮,都说是相府嫡女带起来的。什么凌云髻、鹅黄襦裙、桃花妆,旁人化了穿了就通通都是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