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道:“但愿太尉能够护你一生。”
我瞪他一眼,转身离开卷宗库。
回到太子府已是深夜,我一路恼恨至极,恨不得想一口咬死那左行舟,待回了府才忽然反应过来,方才他与我顶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许多话都没头没脑叫我听不明白,只是他情绪激动,我也被他激起了火,无端端就闹了一场。
竟还说什么,我喜欢左知言,必然不会为难他父兄,简直自以为是,叫人笑话!
还说我不会喜欢人,这天底下有什么人值得我喜欢?
我火气难消,一连喝了几盏茶,李丛在旁讨好地笑笑,不断叫我消气。
我恼羞成怒道:“你说那小子,平白要来惹我生气,还撺掇左无涯给左知言纳姨娘,也不知这左家一家几口在背后怎么谋划我!他活该挨那四十板子!”
我闷叹了几声,又问:“你说他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李丛笑笑说:“奴才觉得,真傻假傻有什么所谓,还得看殿下喜不喜欢。”
我平心静气了一会儿,团着袖子道:“左知言心术不正,总想走捷径,抛开这点不谈,他也算可造之材,他如今既然已纳了姨娘,只要他从今往后安分办差,我也可不计前嫌,至于左行舟。。。。。。左行舟。。。。。。”
我气恼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他是真疯还是卖傻,左右他是章之桥的人,与我无关!”
李丛笑道:“殿下不早了,安置吧。”
--------------------
第章
我抓心挠肺了月余,总想起左行舟与我吵架时的模样,明明嘴巴厉害,把我堵得哑口无言,却似是委屈极了,好似是我欺负了他一般。
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般顶撞,说的还都是些我听不懂的话,莫名其妙一大堆。
最叫我气恼的是,分明是左知言对我撩拨不成,如今却成了我对他痴心不已,真真是叫人愤恨。
年末的时候,皇城里出了一桩急案,溪后巷发现了一具尸体,受害者身穿绣花鞋,因临近年关,父皇担心城中人心惶惶,对此案十分看重,据章之桥所言,似乎从前也发生过类似案件,他在卷宗库见到过相关卷宗。
本是要派萧慎去查的案子,我心念一动,亲自带着人去了卷宗库。
本想去逮左行舟,总想叫他吃吃瘪,长长教训,可见他捧着油纸包战战兢兢的模样,又不免觉得自己严苛,细细想一想,他也不曾做错什么,白白挨了我四十大板,我那日冲动说他撺掇左无涯的事情,后来细想又觉得难是他,这小子模样虽貌美,衣裳却穿得又旧又难看,临死要写遗言,存银竟只有五十两,想来在家里也不受宠。
本也不是他的错,只是他对我没大没小,总是让我心里不痛快,若是那日当场发作教训了他,倒也情理之中,如今再来翻旧账,不免显得我小气。
且章之桥摆明要护着他,我再来打他,又怕小事化大,与章之桥更生龃龉。
我心里属实觉得憋屈,旁人讨好我奉承我,我便觉得他们蝇营狗苟,如今碰到一个只捧章之桥,不捧我的,我又觉得不痛快,章之桥再受父皇器重也越不过我去,他不过是父皇拿来培育我的棋子,与其讨好他,不如来讨好我,左行舟这点都想不明白,即便聪明也只有记忆好这一条!
我见他捧着油纸包苦着脸下跪行大礼,故意不理他,只与身旁侍卫说话,叫他们把相关卷宗都找出来。
那小子瞄了我一眼,似是觉得我正忙,竟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走去桌边坐下。
我气恼至极,骂道:“让你坐了吗?”
他倏地又站起来,朝我讨好地笑了笑,又是那副含羞带怯勾人的模样。
我气闷不已,瞪他一眼,叹道:“坐吧,做你原本的事。”
左行舟扭扭捏捏地坐下,慢吞吞开始吃松糕。
我拧着眉看着他,这小子当我是什么人,我坐在这里办正事,他竟敢吃东西?
左行舟见我瞪他,可怜巴巴道:“我原本就是要吃松糕的。”
我无奈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手里卷宗,时不时看他一眼。
他抓着松糕小口小口地吃,偶尔伸出嫣红的舌尖卷一下嘴唇,时不时用那双水波盈盈的眼眸看着我。
我呼吸一滞,掩面喝了口茶,方平静问道:“你盯着我看什么?”
左行舟红着脸摇头道:“没什么。”
我沉声道:“有话就说!”
他迟疑了半晌,忽然慢吞吞朝我走来,站在我咫尺远的地方,声音软绵绵问道:“殿下,您今日这件衣裳真好看,是在玲珑成衣铺买的吗?”
又没头没脑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看了眼身上的衣裳,忽然有些不自在,平日我甚少穿艳色的衣裳,今日穿了一身小豆色的束腰长袍,比平日更端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