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去找卢桓和谢翼商量这次剑南的事,西北角那边搭了秋千,圣人可以去坐坐。”
宋撄宁转身回了内殿,徒留珠帘玎玲。
“臣告退。”
偌大的延嘉殿恢复了寂静,她又坐回昨日的窗边,摇着扇子,神思渐远。
崔望熙说外面不安稳,说剑南道有异,这是为什么?
记得年少时偶然悄悄溜出东宫去城中玩耍,所见皆是繁华安宁,百姓幸福和乐,为何会“不安稳”?
可他为国为民之心的确不假,也无需以此欺骗自己。
。。。。。。
夜晚,崔望熙如约而至,照常盯着她喝药,随后泰然自若的开始解开衣带,露出宽阔的肩背。
“过来。”他轻敲桌案。
宋撄宁徐徐上前,眼神刻意避开他线条流畅的肌理,将原本缠绕的绷带一圈圈摘下,狰狞的伤口显露眼前。
她眨眨眼,一时颇感惊讶。
不过随便戳了一下,竟这么严重吗?
看来她手劲还不小,那根凤钗也足够锐利。
“怎么?圣人心疼我了?”崔望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朕自是心疼爱卿,盼着爱卿早日康复。”
然后履行约定,还她政事。
细密的药粉洒在伤处,她涂了厚厚一层,还仔细查看,确定尽数覆盖住。
鼻息浅浅地打在腰腹,崔望熙身子倏然僵硬,垂眸,恰好见她认真的模样。
“好了。”他往后躲了一点,“可以了,撄宁。”
再由着她贴得这么近上药,他的伤口恐怕又得裂开了。
“今天没去坐秋千吗?是不是不喜欢?”
宋撄宁将绷带的收尾处打了个小巧的结,吹去指尖残余的药粉,兴味索然地答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就是没去而已。”
“走。”他动作飞快地整理好衣袍,“臣给您推秋千。”
“不用了。”
“你总闷着不好,来。”崔望熙拉起她的手要出去。
“总闷着不好?”宋撄宁轻嗤,“那你还把朕像只鸟雀一样关在这延嘉殿里,若真为朕着想,便早日让朕回紫宸殿,接手政务。”
说罢,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崔望熙满脸森寒,温柔的神色寸寸碎裂。
“宋撄宁!”他压低嗓音,“你整日要亲政亲政,当真以为如今的大邺,如你想象中那样河清海晏、歌舞升平?以为只要批几份折子,听几耳官话,偶尔点个头,便能治世了吗?”
“王氏云氏在万寿那场‘闹剧’,可知有多大的影响?王寒英伤重无法再领兵,你知此事多严重吗?许长敬要反了,你能对付吗?”
“你凭什么说朕的大邺处处不安?朕只信朕亲眼所见——那便是街上人群熙攘,忙碌繁华。”
崔望熙忍下怒气,“好,圣人要亲眼所见才信,那臣便带您一见。”
他不容拒绝地扣住她的手腕,快步走出殿外,高呵“备马”。
“你敢在大明宫纵马!”
“来。”他翻身上马,长臂一捞,便将人禁锢在胸前。
“朕会骑马,课业从未拉下,何须与你共乘一骑?”
回应她的是呼啸卷过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