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拘了一名天卒,搜魂一查,吓得魂飞天外。薄艾性命垂危!原因是她与太子联袂谋反,乱党勾结,弑戮神帝,篡夺其位,但结果一败涂地。我在千军万马中从神帝手下救走奄奄一息的薄艾,一边替她渡修为续命一边觅径窜逃。世上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于我无关。本想救了人溜之大吉,奈何那神帝率领将卒穷追不舍。论修为,我实乃胜他一筹,但他属下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我并无真正与强者较量的战斗经验,只得解除身体里留存了千万年的加印,释放了从盘古体内汲取的黑暗力量,将诸仙杀得片甲不留,成功金蝉脱壳。时隔千余年,我们重回故土。那种近乡情怯的怅惘,让我不自禁感到忧伤。昔日人杰地灵的穗剑山,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沦为一片残垣断瓦。在风霜暴雨的侵蚀下,萧索的气息萦绕在那片废墟中,与岁月流动。我挥手扶起一堵泥墙,筑了间屋子,将昏迷中的薄艾搀了进去。她伤得很重,几乎濒死。我打来水,术法相温,清洗她身上触目惊心的创伤以及鲜血污渍。忙碌中,我想起了彼时的自己,皮开肉绽的被她丢下九重天,连简单的包扎她都没有做。沉睡中的她似乎也在忍受某种痛苦,秀眉紧蹙。我伸手抚摸她眉梢,只有这样,我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靠近她,不被漠视。最后,我的指尖停留在她垒成一座小山的腹部,隆起的部位里,有另一个活跃的生命。我将头贴上她腹部,里面在动!怨恨的情绪霎时在脑海生起,她乃虺龙。而我,虽然化得人形,可隐藏在皮囊之下的真面目,是一株君子兰。她将心还了给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没有未来,无法繁育后代。这是我们都无力改变的现实。就连刚刚出生的婴儿,也命不久矣,最多只能苟延三四十年时光,这是违逆天道定律的后果。但我怎能允许自己的孩子死于非命,这不仅仅是责任,更多的成分是爱。所以,我给她起名,净挚,字曼之。唯一拯救阿挚的措施,便是脱胎换骨,褪去妖形,再世为人。而洗骨生髓的途径,只能依靠魍涑鬼火的灼烧。是故,我荏苒十年光阴,找到夔摩。我将体内强大的黑暗力量过继给她,让她保护好自己。我带着阿挚流离人间,东飘西荡。年仅十岁的小丫头天真烂漫,头上总了两条羊角辫,碎花裙子,红彤彤软绵绵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喜欢,稚嫩的眉眼隐约透出一个熟悉的影子。她长得真像她阿娘,五官里也有我的蛛丝马迹。为了不在她幼小的童年中留下畸形的阴影,我未踏足繁城都市,远离凡尘喧嚣,专捡荒僻的崇山峻岭跋涉。久而久之,她对母亲两个字的理解并没有多么强烈,只是一种模糊兼亲近的观概,知道那是她阿娘,是给予她生命的人,但不会太过想念,不会羡慕旁人。她只会在百无聊赖之际偶尔问我一句。爹爹,娘亲去哪里了?我抚摸她的小脑袋,宠溺的敷衍。唔,乖,你娘亲在山陬海澨,她明天就来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