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皱眉,不说话了。爹爹继续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剑才合你心意呢?”对?于这个问题,容潇倒是早有了答案。“我想要的剑,应当?这么长,这么宽。”她比了比,“握在手里不轻不重,倒提的时候高?度恰好?到我腰间……”爹爹慢悠悠地笑出了声:“你要求这么多,现成的怕是找不到了,还是直接让铸剑师给?你定制吧……”“大小?姐!”少女嬉闹着冲过来,揽着她的肩膀,“你一走就走这么久,还管不管二师兄啦?”“他怎么了?”少女笑嘻嘻地告状:“他天天拉着我比剑!我就这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这下好?了,你回来了一定得好?好?教?训他!”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二师兄神?情略有尴尬,低头行礼:“掌门,大小?姐。”容潇道:“明日演武场见,你用你的本命剑,我用演武场提供的灵剑即可。”少女躲在她身后,冲二师兄比了个鬼脸。爹爹背着手,笑着看几个小?辈打打闹闹,直到两人走了,他冲容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其实你启程去剑庐之后,你娘就提醒我了,我们清河剑派自己就保管着一把剑,也许适合你。”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半点内容也不肯透露。容潇满腹疑虑地跟上他,穿过几处禁制,一路走到雪山深处。原来是四神?器之一的定微剑。关于神?器的记载早就埋没在了浩如烟海的书册里,其他三件尚能追本溯源,勉强编造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出来,而?定微剑的来历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目前最?有可能的猜测是出自剑庐,但?剑庐自己也弄不清楚它打造过多少把剑,不敢贸然认下,定微剑便一直留在了清河剑派。清河剑派专门为?定微剑留出来了一间密室,烛火微微晃动?着,看守的弟子见到他们过来,立马起身行礼。爹爹摆了摆手,示意弟子退下。见到定微剑的第?一眼,容潇就愣在了原地。她此前从未来过这里,从未亲眼目睹过这把剑,她想象中的定微剑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应当?是布满锈迹,外表平平无奇,大巧不工,甚至可能和凡间的铁剑没什么区别……然而?真正的定微剑澄明如镜,寒气逼人,宛如止而?不流的秋水。大小?、长度、重量,都与她想象中的别无二致。“如何?”爹爹笑着问她,“给?我清河剑派未来的掌门,倒也不算辱没了它。”容潇嘴唇颤了颤,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她对?这把剑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刻在了灵魂里,让她闭着眼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它剑柄上的纹路。就像是这把剑本就为?她而?生。她一伸手,尚未用灵力牵引,定微剑便自动?落到了她的手心。爹爹道:“它很喜欢你。”
容潇当?机立断:“那么就它了。”可似乎还是少了什么。但?她说不上来。这天回去之后,也许是屋内的炭火太过舒适,容潇做了一个梦。她自踏入修仙之途以后便很少做梦了,大多时候都是利用睡觉时间打坐修行,然而?今日不止怎的,她的头一沾上枕头,便情不自禁地闭眼睡了过去。梦里的一切好?像都和现实没有什么区别,她带着她刚刚认主的本命剑继续修行,除了清河剑派她还去过其他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不同的风景,结识过许多不同的人。她的名字享誉四海,她的好?友遍布各地,不管到哪里,都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与谁不期而?遇。她拜访暮春三月的江南,在雨后的青石街道上纵马驰骋,也踏过荒凉无人的塞北,在最?高?的雪山之巅上引吭高?歌。后来她接任了清河剑派掌门的位置,实力突破元婴期,终于成为?了新的天下第?一。她又?一次站在了这个世间的巅峰,说媒的人踏破了清河剑派的门槛,连唯恐天下不乱的段菱杉都想掺和一脚,但?都被容潇拒绝了。她还是觉得少了什么。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前,她不打算与任何人确定关系。她最?终一生未婚,寿命将尽之时,身边只有她的剑陪着。遗言是不要将她的躯体埋入黄土,她要化为?飞灰,四散于江河湖海之间。她的逝去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从此成为?世人心中不朽的传奇,以她为?主角的话本传遍了大街小?巷,千百年后仍有人记得她的名姓。大梦初醒后,容潇对?着窗外簌簌的雪愣了好?久。她决定再去一趟剑庐。这回渊岳与摇光都在,容潇递上定微剑,问他们这把剑有无特殊之处。摇光接过来细细端详了一番,唇角带着笑意。“这把剑可不简单,似乎和我身上的七星鼎有些?联系……”他道,“你若不急用的话,不妨等上一等。”容潇:“要等多久?”“我不确定,”摇光想了想,“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我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剑,只是直觉它也许能生出剑灵。这毕竟是你的本命剑,你愿意赌一把么?”“赌。”——日后回想起来,容潇无比庆幸她的选择。那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日,她代表清河剑派出席揽月宗的盛会,准备回去的时候,蓦然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颊,漫山遍野的桃花飘落如雨。容潇停下脚步,捻起落在定微剑上的一片花瓣,再度抬起眼时,面前忽然多了个俊俏的青年。他白衣墨发,笑得温润极了,略显清瘦的身形与她脑海中某个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合。他唤道:“大小?姐。”容潇眼眶忽然有些?湿润。见到他的第?一眼,她终于明白,自己缺少的究竟是什么了。这是第?十年的立春。不是清河剑派白茫茫的大雪,不是命中注定的死亡与轮回,不是拼尽全力也无法看清的面容。——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