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时候上点主菜了。
魔尊的身边并不留人侍奉,他饮尽杯中物,便转过头去询问乌苏:
“妖皇可是觉得到时候了?便将妖族的麒麟骨请进来吧。”
似乎因为喜悦有点飘飘欲仙,方才又多饮了几樽,此时交易的内容已经尘埃落定,妖皇自然不再像原先那样谨慎,而是笑着摆了摆手:
“我的诚意魔尊也看到了——倒是你宫中那个沈念,今日来了吗?”
他方才早就粗略地扫了一遍殿中人,并无特别出众的姿容,若是这沈念就在他们之中,那倒是自己大题小作了,他反而要同情魔尊的审美不行。
顾识殊顺着他的眼神向下略看了看,眼中自然地流露出疑窦和忧虑之色:
“我早就派人去请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
此时,魔宫的属下应景地一路小跑,当着他们的面跪下,来向魔尊复命。
“尊上,沈公子说今日身体不便——”
妖皇打断他,他金色的兽瞳望着那个下属,而对方被妖族至尊的眼睛冷冷一盯,几乎就要说不下去话。
“连理由也不换一个,”还好妖皇收回了视线,转而去看顾识殊,
“今日本是成全两全其美之事,魔尊还如此掩藏,麒麟骨已到,如此,不得不怀疑阁下的诚意了。”
顾识殊……他一直在等这句话。
等待妖皇自投罗网,主动发难,将沈念的行为上升到两界至尊的嫌隙层面。
虽然麒麟骨和傅停雪的交易谈好,本已不会改变,但是乌苏的态度却绝不是无关紧要。
所以他晃动着酒杯,转过目光安抚妖皇,又冲着来报信的侍卫投去冷凝的一眼:
“再去请他,告诉他眼下的情况,就算有什么身体不适,也只管大胆过来。”
那侍卫战战兢兢地低下头称是,随后便再次离开主殿。
而顾识殊则命人再给妖皇满上好酒:
“今日总会让你见到人的,”
魔尊笑望着他,而妖皇不知为何竟悚然一惊,觉得对方的笑意不达眼底,似乎自己才是入局之人。
不过他很快就笑自己小题大做。
酒酿醇厚,复仇的果实甜美,近前的好奇心要被满足,还有什么缺憾?
*
折磨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时时刻刻处在恐惧之中。
沈念这几日就是这样过来的,他处处躲避,除了系统,还仰仗他在魔尊宫中钓到的几条鱼的帮助,这其中就包括方才到殿中报信的那个侍卫。
虽然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为何要躲着妖皇,但是想来一个绝色美人躲着大人物,不难猜测他的顾虑。
沈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妖皇对他感起兴趣,是偶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吗?
应、应该不至于吧。
或许妖皇并没有把魔宫的“沈念”放在心上,只不过是无聊时随意找到的寄托和消遣。
他不知道顾识殊的表述完全调起了妖皇的好奇心。
此时沈念坐在自己的殿中,用力绞着衣摆,焦虑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煮沸,但同样,他的心中也充盈着一种即将化险为夷的侥幸。
毕竟妖皇来了这么多天,也找了他这么多天,却一直没看见他的脸。
或许,沈念想,顾识殊也对他多有怜惜,担心乌苏看到他之后也爱上他,毕竟万人迷光环为他创造出了这样一张绝美的脸。
对于自己的恋人,大部分人都有独占欲。所以他躲着妖皇,魔尊并不在意,甚至给他送来了更多灵药宝器安抚着。
不论怎样,沈念胆战心惊地在殿中等待着,他知道今天晚上过去,妖皇乌苏就会带走已沦为阶下囚的青城剑尊傅停雪。
所以这是最后一个乌苏留在魔宫的晚上。
或许无事发生,沈念安慰自己,他能够像是从前那样混过去。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时时刻刻处在恐惧中,直到最后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却发现终究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