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踩死蚂蚁?!”宿长风忍不住地瞪着那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小丫鬟,让她换一个药,就那么难为她了!
“这也怕,那也怕,就是没有破胆子,不会,就学,没有什么怕的,事情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往后这样的事也许只多不少,难道往后本王也要找旁人帮忙不成?”
被瞪了一会儿,又被凶了几次,也晓得这主子已经到了不耐烦的边缘,不敢再耽搁,几步跑过去,站在人背后,
几乎是手抖着解开这主子那腰身上扣着的腰带,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装着个火炉,如今都受伤了,火气还这么重,
手扣在腰带上,总是有贴着他腰身时,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热气落在指尖上,手指腹都微微的有些发红,像是被烫伤了似的。
腰带解开放在一处,帮人褪去外衣,再到单衣,最后是贴身的里衣,
虽说已到春日里,他像是格外不怕冷似的,只穿了三件薄的衣衫,而自己身上都还穿一件薄袄才能不冷。
“你好本事了,”
“啊?”她站在人后,瞧不见这主子是什么神色,但他说这话应该是讥讽她吧?
“你这不是好本事,衣服都没脱完,你就能瞧见伤口在什么地方能抹药?你这本事世间无人能及,”宿长风像是被气疯了,此刻倒意外地有些平静,
他微转过头,眼睛的眼角有些上挑,特别是在他垂下眼帘瞧人时,眼里的冷意格外的重,就是如今眼角挑起看向宁只意时,虽然冷意稍减,可那讥讽的意味就重了,让人怎么都不适应。
这一回宁只意听懂了,果然就是在讥讽她笨嘛。
“我想着屋里没有烧暖墙,屋里还是有冷气,若王爷把衣裳都脱了下来着了凉,怕是更加难受一些。”
“哦,那倒是,本王没你想得周全。”
别以为她这回没听懂,她还是听懂了!
这又是在笑话她多管闲事了是不是?笑话她身子差,过年冬日里地上跪那一回险些没了命,是跟这主子比都不能比。
先前又说她笨,这会儿又说她多管闲事,是个人心里都不舒服,可又不能如何,
先前她说想出去,求他开恩,到时候送她回云陵府,结果被他接着吼了几回,又在嘲讽,也没说是行还是不行。
老王妃跟老太君怎可能,会让她平平安安的就在这如松院,就是不知这一回要如何处置她了,思绪往一边飘着,手上的动作虽说有些慢,可到底也不是没有在动手。
她说自己手上没轻没重的本就是真话,且在揭开宿长风腰腹上的纱布时,宿长风眉头一蹙,放在椅子上的手下意识地紧握,腰腹也用上了力道,
在纱布揭开之后,有血渗了出来,宁只意看的手一抖,可也没害怕得要跑开,手一边哆嗦着,一边思绪往别处走,一半留在跟前。
宿长风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看向弯腰低头、半个人都在她怀里的小丫鬟,
他不说话,没人知道他想什么,不管宁只意手轻或者是手重,他也再不如先前那般对宁只意冷言冷语、凶狠,让她过来如何这样的态度。
清洗伤口周围,换药,贴上干净的纱布,宁只意几乎额头出了一阵密汗,手从之前发抖到后面稍稍变得稳当,不再是拿着棉帕擦拭着主子伤口时,手上一抖直接按在伤口的边缘,
一般像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疼的浑身一抖,或者是发出声音,这主子不过只是腰腹稍微一紧,什么也没说。
等伤药换好,又用新的纱布把伤口重新包裹住,再把那层贴身的衬衣给人穿上,
好几回指尖都碰到这主子那蜜色的皮肤,没有衣服的遮挡,这温度来得更加的烫人。
“我……,”
“把外面的灯灭了,歇息,”宿长风不给人多话的机会。
“我去……,”
“不是你去,难道还是本王去?淮南王府虽不缺几个油灯钱,但也要节省,那么多的龙武卫都要养,省下几个铜板,那些守着边防的士兵,一餐就能多吃几个馒头,”宿长风不像是说什么笑话,宁只意被她唬得在原地吞咽了一口,好像是外头的灯再多点一会儿,她都要成罪人了。
外头点的灯可不止一盏,他这如松院,整个正院儿那么大,她要灭灯……就会哪里都是黑漆漆的。
“怎么不走?”宿长风挑眉问道,他像是没发觉宁只意的窘迫,
宁只意站在那儿,手又相互的掐着,脚步往外挪得不动,往外头看了看,已经是到夜里亥时,
外间点着灯火,算得上明亮,可等一会儿她要从外头,慢慢地把火给灭进来,说不怕那都是说谎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