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措辞太过直白会刺激到她,任冬苒小心地组织着语言:“主要就是老师和学生关系过分亲密的情况。”简岚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既没有打断也没有插话。任冬苒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我这边已经了解到,蓓蕾培训有相当一部分老师普遍存在这类违法犯罪的行为,也收集到了不少学生的证词。”任冬苒将手机屏幕递到简岚面前,滑动着向她展示了居涵雁发来的文件。“所以呢?”简岚的冷漠和居涵雁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温度差,弄得任冬苒也有些不上不下:“我知道我有些唐突,可能吓到你了,但是我还想问一问……关于我提到的那个情况,你知道些什么吗?比如……关于杨言飞?”简岚嘴唇动了动,像是心防也有所松动。任冬苒忙不迭补充:“只要你愿意提供线索,我一定会将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的!”简岚终于吝啬地吐出几个音节,只不过是对她的嘲讽:“你不会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上门说这些话的人吧?”“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外地来的吧?大城市里来的?果然,只有你们才会天真地相信法律和道德,”简岚双手环胸,朝她扯起嘴角,“你不知道,在我们这里……只要有人想让你闭嘴,你就必须得当个哑巴。”简岚浑身是刺的态度实在有些棘手,任冬苒只得挑着不轻不重的地方努力解释:“不,我是本地人。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大学才到外地去上的。”“所以你是想挑个熟悉的地方来进行你那无聊又可笑的社会实践?还是想伸张你那无处安放的正义感?很可惜,,,,,,你选错对象了,我觉得你还不如去调查一下艺考机构的升学率来得实在。”对方夹枪带棒的语气让任冬苒也冷了下来:“简小姐,我不太理解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现在确实是我在请求你为我提供线索,但这并不代表我需要承受你因过去不公遭遇的情绪发泄。“就像我说的,加害者和受害者都并不只有一个人,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当然还可以去找下一个、再下一个,总能让我找到愿意配合的人。只不过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时间可能会继续拉长,也会产生更多的受害者而已。也许你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确是出于个人原因来调查这件事的,但我也有我自己必须将一切调查清楚的理由。”“我就这么说吧,我不是心血来潮才敲开你的门的,我回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跟这件事纠缠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准备。我当然也知道这里的警察有多么尸位素餐——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甚至刚刚我还打了报警电话然后被骂了一通。但我尊重你的态度,希望你也可以原谅我现在情绪上头的言语冒犯。很抱歉打扰了你宝贵的夜晚,我就先告辞了。”走到门边,任冬苒摸出张实习时留下的名片,转过头:“当然,如果你改变了心意,欢迎随时联系我。”手搭上门把,果不其然听到了简岚的阻拦:“等等。”任冬苒重新扬起笑坐回椅子:“简小姐,你改变心意了吗?”简岚扯了扯发尾,将掉落的发丝在手中团成圆圈:“不,我还是不信任你……但你确实和以前的那些蠢货不太一样,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非常非常感谢你的配合,请问我可以录音吗?”“随你。你想问什么?”“那么,首先……方便问一下杨言飞和你的关系吗?”“他是我在蓓蕾的老师,他也和我发生过关系。”“……请问你是自愿的吗?”“一开始不是,后来……谁知道呢,”简岚从旁边的杂物堆里抽出一盒香烟,熟练地点着后才悠悠发问,“我可以抽烟吧?”“当然,请便。那请问你有留下和他发生关系的证据吗?比如照片、聊天记录、体液鉴定,或者毛发之类的?”“没有,我留那玩意儿干嘛?”“这些都是能够指控他犯罪行为的重要证据。对了,杨言飞家和你家只隔了两层楼,这对你们发生关系有什么影响吗?”“能有什么影响,”简岚朝着她吐了口烟圈,“就算回家也逃不掉了呗。”“请恕我冒昧……这是我个人想问的问题,你是一个人住在这的吗?”“不,还有我爸,不过他三天两头不着家,我也不知道他死哪儿去了。”“这样啊……可以问问你们发生关系的频次吗?”“他想要了就来找我,反正他知道我没法拒绝他。”“你们的这层关系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简岚笑了起来:“你们记者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当然有,你不就是嘛。”“我是说除了我……”“还有以前找来的记者,唔,应该有的警察也知道。”任冬苒皱起眉:“那你知道机构内其他学生和老师是否存在异样的亲密关系吗?”“不知道,我不在乎,我跟她们都不熟……也就只有居涵雁那种笨蛋才会傻兮兮地被你们套话。”“最后一个问题,”任冬苒抿了抿唇,“你和杨言飞上一次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简岚咧开嘴角,撑着桌子蓦地凑近,任冬苒不得不吸入她身上呛人的烟味:“当然是……你来之前喽。”看着任冬苒诧异地瞪大眼睛,简岚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头按灭:“记者小姐……你不会以为,一个发福虚胖的中年老男人……能有多持久吧?”“我问完了,谢谢你的配合,”任冬苒关掉录音,想了又想,还是朝简岚说了一句,“也许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很自大,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简岚,你跟我十几岁的时候真的很像。”轻佻的眼睛不悦地眯起,任冬苒朝她笑笑:“我就知道你不爱听,就当是你接受采访的报答吧?反正是我的故事,当个乐子听听就好。”:()最后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