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成冷嗤一声,“对啊,你都说了,江胭脂已经死了,她什么都没有留给我……”话到此处,江志成猛地顿住,他改口道,“不对,她不是什么都没留,她还有一套房子。”段辉忽然想起:“你是说a城那套?”“没错,虽然钱是你出的,但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她的。所以现在,那房子归我了。”江志成在心里为自己的如意算盘而窃喜,现在有了房子,那这个婴儿他留下也没什么影响。如果养死了他不亏,养大了以后还能帮他赚钱,确实个好主意。于是,江志成承诺不会把事情公之于众,顺理成章地收下了a城的房子和那个眼睛都不太睁得开的男婴。在江志成看来,这哪是什么生命,从头到脚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他把小江驰带去了a城,住进城中心的房子。他佯装成一个合格父亲的样子,一天一年地将孩子带大,为的就是让他以后长大了给自已养老。然而在江驰十岁以后,江志成几乎一夜间性情大变,酗酒赌搏,夜不归宿,生生活成了一个废物。对于那个照顾了十年的男孩他也不再上心,有时甚至会因为输了钱拿他当出气简。尤其是在江驰问他,自己的妈妈是谁,在哪里的时候,江志成便会想起那个女人到死都不让自己得益的模样,气火功心,对着男孩又是一顿打骂。“小杂种,你妈死了!她不让我好过,老子就不让你好过!”小江驰抱着头缩在墙角,看着爸爸在家里大发雷霆,破口大骂。骂他,还骂妈妈。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那年江胭脂去世后,段辉放弃学了五年的金融,选择了医学。他用那一半股份创建了一家小名气的公司,而后苦拼十年顺利加入了b城医学研究所,一路高升成为最年轻的博士。每年夏天,他都会带着一束白菊,穿上体面的西装,去探望他的挚爱。今年也是如此。段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墓碑上的尘埃,放上白菊。男人神色温柔,伸腿在一旁坐了下来。“胭脂,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托你的福,我的日子倒还安稳。”他语气染上愧疚和自责,“前些日子我去了趟a城,见到了小江。”“他身子长得快,都有我腰这般高了。小家伙安全意识挺强,本来想带他去吃顿饭,他居然不肯跟我走。”“胭脂,江志成似乎对小江不太好,他手臂上和腿上全是淤青。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明明答应过你要照顾好他的,失信的人是我,对不起…”“我跟小江说,我是他妈妈的朋友。小家伙听了就一直缠着我问个不停,他说因为没有妈妈,爸爸对他又不好,学校里的小朋友老是欺负他孤立他。”“我把我的名片给了他,让他以后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找我。胭脂,这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了。”“胭脂,你别恨我…”段辉想要瞒天过海,可是啊,这世上哪有纸包得住火的道理呢。刚上中学的江驰在江志成房间里找到一个文件袋,里面是这座房子的房产证。第一页房主签字的人是江胭脂,而最后一页付款银行卡的所属人竟然是段辉。江驰愣了愣,他知道段叔叔和妈妈关系好,但要好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段叔叔心甘情愿地买一套房送给妈妈呢?江驰想打电话给段辉问一问,但恰巧这时,江志成回来了。江驰虽然很怕,但还是壮胆问道:“爸爸,妈妈和段辉叔叔是什么关系?”江志成听到这个名字,猛地一愣,他暴躁地抢过房产证,放回文件袋,“小杂种,段辉是你妈的初恋,那对狗男女…”江志成咬牙,没把后面的话说完。江驰怕他又突然发怒,自觉地出了房间。段叔叔居然和妈妈有过一段恋情,可是为什么段叔叔要帮自已呢?江驰心中满是疑感,他还是给段辉打了电话。“小江?出什么事了吗?”“没有出事,段叔叔,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妈妈以前发生过什么。”段辉没有想到真相的揭开会来得这么快,他终究还是要亲口告诉他那些往事。“小江,我和你妈妈谈过六年的恋爱,我们都很钟意对方,本来打算在买了房之后就订婚的,可是…”江驰聚精会神地听着:“可是什么?”“可是有人棒打鸳鸯,把我们分开了。”“是爸爸吗?”“嗯。”江驰沉默了。江志成自已是第三者,还转头唾骂段叔叔和妈妈是狗男女,真是不知廉耻,毫无下限。江驰没有问段辉为什么妈妈明明和他相爱,最后却还是跟江志成生下了自己。人心善变,有些事说得太明白反而不好。“所以你经常帮我,也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