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枝是西域的贵族,沈灵语给她备的也是大宛的琴,与歧郡的琴造型迥异,音色也截然不同,悠远绵长,又带着丝边疆的悲凉,引人入胜。沈灵语啧啧惊叹,还好她提前找系统开了金手指,否则今天得被吊起来打。一曲结束,沈灵语心中恸然,难言的悲戚袭上心间,盈盈眉眼也染了几分忧愁。全场静了许久,沈灵语才从中回过神来,她想站起来鼓掌,幸得月儿反应快,及时将她按住。“姑娘果真琴艺精妙,音律相间中如诗如画,婉儿心悦诚服。”她拿过一旁的杯子,不顾月儿劝诫的眼神,给自己倒满,朝着惊枝举杯,“婉儿敬你一杯。”“王妃过奖。”惊枝也爽快,举杯同她一饮而尽。末了,才道,“该到王妃炫技了。”那就沈灵语放下杯子,轻轻转了转小拇指的戒圈,道:“那婉儿就献丑了。”“惊枝当倾耳细听。”沈灵语手抚在琴弦上,垂眸思忖一番,纤细手指才轻轻抬起,拨下华灯初歇,万籁归寂,热闹的东大街再次平息下来。窗外徐风转急,凌凌而来,将纸窗重重掀开,撑窗的叉竿应声而落,将楼下的青瓦敲碎半只角。月儿麻利将一排窗户依次关紧,又仔细交待了一干下人后才得了空回到悬空搭建的台上。那被风吹得来回摇荡舞台还未停下,此刻上面还立着个摇晃倩影,手里握了半截薄纱胡乱舞着。“夫人!”月儿小跑过去抓住起舞的人,谆谆劝道:“夜已深了,快歇着罢。外边起了大风,夜里凉,得仔细着身子才是。”被按住手的人愣了片刻,沈灵语一双迷离的杏眼痴痴望过来,语调悠悠:“她是如何起舞的?我十分好奇你说我让她教我,她会否同意?”她说话时喷洒的鼻息间带着股淡淡酒香,月儿忍不住轻叹一声,道:“夫人若是想学,待过两日再差人给惊枝姑娘拜帖便是。也不着急这一时,还是先歇了罢。”月儿拉着自家夫人想往里走,才不到两步,便被推开。沈灵语歪着头,坐在地上,靠着不到腰际的栏边,缓缓说道:“可我实在愚笨,打小就没有一点点舞蹈天赋,我妈嗝、她给我报了个班,学了一个礼拜,我就把老师气跑了”她说着便笑了起来,嫣红双唇比那半笼在脖颈上的薄纱还要艳上三分。自家夫人又开始说着些她听不懂的言语,月儿十分无奈,让人端了碗醒酒汤过来,蹲在她面前细声哄道:“夫人渴了罢?先喝点汤再舞也不迟。”“不要!”沈灵语见她捧着的白瓷碗瞬间变了脸色,“你别想再让我喝这个东西!苦死了!肯定是赵、赵景行想让你毒死我!”“”月儿苦笑,走近了些,“这不是青荞汤,半分苦味也没有,夫人不信闻一闻便知。”“我不要!”沈灵语十分抗拒,后退两步抱着栏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我、我沈灵语!就是渴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喝你一口毒药!”“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月儿有些急,“这就是寻常解酒汤,夫人喝了身子能舒服点,不是什么毒药不信你看月儿喝给你看。”她说着便让丫鬟又拿了副碗勺来,从解酒汤中舀出一勺喝了,“您看,就是碗汤,怎会有毒。而且这汤一点也不苦,做得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您喝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