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笨头笨脑的你才明白,”瞳瞳放下抚在我面孔上的手掌,“都明白了,可也不好玩了,何况你就要出国,更不好玩。”她笑,倾国倾城。
“现在科技发达,我们可以通过网络互玩,”我站起身来说,都明白了的好处也有,就是心境清朗,我上前揽住瞳瞳的肩膀,用平素在戏剧社排练时的口吻调侃,“小妞,爵爷要走了,我们kissesgoodbye。”
瞳瞳跳起来挣脱我,“去你的。”红了双颊。
宿舍门砰砰被敲响,我爸在门外叫我,我拎了行李跟瞳瞳说再见。瞳瞳把她的p3塞到我包里,“你一直在拒绝我,这次就不要拒绝了。还有,我不想利用能够任何高科技的方式与你联络。”我苦笑。
走出大学校门的那一刻,我没有回头看,不是不舍,不是伤感,不是悲哀,其实我很感恩,在我身后的校园,在我身后的时光里,我深爱过别人,也被别人深爱过,我运气不错。
陈妮知道我即将出国念书,特别为我饯行。我们去了家日式馆子,要了一大桌子食物,却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陈妮脸色不好,眼角干涩,相信是缺少睡眠所致。我们较少言谈,谁也不想说到什么敏感的话题,怕惹出眼泪来,索性闷头苦吃,好象把胃里填满一点,人就会变硬朗点似的。直到都吃饱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发呆良久,陈妮失笑,极其意识流的问我,“还好吗?”
我也漫无目的的答,“不坏,没发胖,没有香港脚,也没长痔疮,有一点点口臭,争取每天多用一次漱口液。”
陈妮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她笑起来还是很漂亮,和我小时候见到的差不多样子,妩媚之极,嫣然展唇间眉目如画,无限风情,摄人心魄。这一笑,引无数往事在我眼前涌现,我忍不住问她,“陈妮啊,你还记得十来年前的夏天吗?我家的茉莉开了一架子白花,有次晚上你在我家顶楼乘凉,对舅舅说,‘即使知道童话最终是幻灭的,爱情的结果是绝望的,梦想是拿来破碎的,你仍然要去找他吗?’那个时候,你知道不知道舅舅是去找书伟?你知道舅舅爱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这么多年前的话你还记得?”陈妮疑惑
我不能告诉陈妮,她的话影响了我十年,只推脱,“我记性好。”催问,“来,给我答案。“
“不知道,”陈妮扬扬好看的长眉,“我只知道家明喜欢的是男生,家明察觉到我喜欢他的时候,就主动跟我谈,他喜欢男生,不爱女生,让我失望透。”
“你是到美国后才知道舅舅喜欢的人是书伟?”
“对啊,准确说,是直到家明到美国后,他们两个趁假期到纽约来看我,我才知道的。气得不行,整一个学期成绩破烂不堪,交好几个男朋友,后来还带着个帅哥跑到他们那里去显摆,结果发生了车祸,随我去的男生被撞成了植物人,我快崩溃了。你舅舅是个傻瓜,又心软又爱哭,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照顾我,陪我掉眼泪,我逼他,让他答应我哪天要结婚非娶我不可,他就答应了,我也逼过书伟,不过不管用,他根本无情无义,他说他只跟家明一起,才不要女生,他不对我的事情负责,枉我从十四岁那年就做梦嫁他,他连哄都懒得哄我。”
我讶异,“你十四岁时候就想嫁他?”
“是,”陈妮的手下意识的在眼前挥挥,“书伟是我的初恋,很悲哀吧?少女的初恋,就遇到这样一个人,整一辈子,都过得没力。”
“那你比较爱我舅还是书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妮大概警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想就此打住。
我怎能放过她,只要是书伟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求她“告诉我。”
陈妮无奈,握着瓶酒,自斟自饮,道,“其实难分轩轾,但是因为我与书伟相处的时间最长,我们之间承载了太多回忆,他又另我最痛苦,所以,对书伟的感情,相对的要复杂一点。”陈妮叹息,“我那年从加洲回纽约后不再任性胡闹,专心把书念好,同时也和你舅舅他们保持很好的朋友关系,我很珍惜这份情谊,也是真的想看到你舅舅与书伟幸福,结果,家明却回国要结婚。”
“我舅没遵守约定娶你,难怪你气的要打他。”
“我打他不是因为他不娶我,我是气他放弃了书伟,与他们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也知道当时的应承是善意的谎言,”陈妮灌杯酒下肚,苦笑,“嗨,这份朋友的感情让我转成夫妻的情谊我还舍不得呢。”
“你到现在都没再交男朋友,也不要结婚,打算以后都这样吗?”
陈妮看我一眼,酒再满杯,语气幽幽的,“我也不年轻了,虽然有点事业,可再多的金碧辉煌,也掩盖不住日已过顶的惆怅,也不是不想成家,没办法,就觉得谁都没他们好。”
“那,”我追问,“你现在还是觉得,梦想,爱情,童话,统统是虚幻的吗?”
陈妮笑了,笑的很甜,“所有童话里期望的,爱情里向往的,梦想里追求的,家明和书伟都争取努力到了,我现在愿意相信,这些美好的东西是存在的,只不过,我还没遇到。”
“是,还没遇到。”我同意“来,为了我们的运气,干杯~~”
我和陈妮后来干了很多杯,我没醉,陈妮醉了,她本来说要送我回家,结果车到中途转成我送她回家,陈妮坐在我身边很认真的说,“我相信,书伟的病一定会治好的,等他病好了,我说什么也得让他和家明回美国去,我也去,我学会清蒸鱼了,还可以帮他们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