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扭头就走的冲动,走到众人面前,没好气的说道:“怎么,难道就因为殿下是亲王,臣就活该被你欺负?”
萧嘉淮没料到人来得这般不是时候,这不该说的话,倒是被人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他心中焦急,生怕陈以容又因为此事离去。若是人再一走了之,那他再想见人一面,恐怕就堪称难于上青天了。
太子见陈以容前来,又瞧那萧嘉淮自觉理亏后难出一言的神情,顿时忍俊不禁。
该,让他这位五弟胡言乱语,这不巧了吗?被人家陈将军听到了吧!哄妻路漫漫,今日可是有热闹看了。
萧嘉淮不知该如何解释,只不顾身体尚未痊愈便起身,那披在身上的鹤氅险些滑落。好在陈以容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替他拢好。
萧嘉淮见他仍这般关心自己,心中那块虚悬已久的石头终于坠落。
可他此时受着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人,不敢同他太过亲近。只能眼巴巴看着陈以容,轻声询问。
“阿容你知道的,我那不过是负气的话。不过,你既然来了,还会再走吗?”
萧嘉淮还想说,自己真的对他日思夜想。
这份思念,似乎比当初五年之别更甚,比那近一月的圈禁也更甚。
陈以容看着难得示弱的萧嘉淮,颇为无奈,心道自己果然就是生来给他欺负的。
他心软了大半,轻声道:“不走了,留下来伺候你。”
萧嘉淮笑颜逐开,再无法克制住自己,伸出手臂将人圈揽怀中。浓郁的苦涩药气,迎面向陈以容扑来,惹得人险些将他一掌推开。
萧嘉淮激动得险些落泪,这几日的患得患失,终于得以尘埃落定。
“太好了阿容,你知不知道我这几日有多想你?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以容甚少见人这副模样,忍不住出声调侃:“这话说的,殿下若是想见我,来我将军府上,我还敢将你拒之门外吗?”
“这我当然想过。”萧嘉淮坦诚而言,“可我一有病气在身,二是怕你还在恼我。若是真那般强硬,怕你彻底不愿再理我。”
“哼。”陈以容鼻翼间发出一声冷哼,他心中却很是愉悦,“算你识相,你若真来强的,我必定会将你逐出去,再躲回到纪国公府里!”
瑶娘看到这一幕,听到这玩笑般的对话,轻声笑了出来。
这声清泠笑声倒是让那俩如胶似漆的人回过神来,才想到太子殿下仍在他们旁侧。这简直是,有失礼数。
陈以容瞧人虽是面生,但是举手投足有闺秀典范,又见人与太子十指相扣,想这应是太子那位心仪的瑶娘。
“阿瑶在笑什么?”太子好奇般看向她,眼底却是满满的柔情。
瑶娘微微摇头,含笑道:“不是笑,是想起我阿爹阿娘。他们二人在家中时,也似宣辰王殿下与陈将军这般夫妻恩爱。”
萧嘉淮对人此言很是满意,觉得他这未来皇嫂当真是性情中人。
他手臂自然而言的搭上陈以容腰身,赞成般说着:“姑娘说得不错,我与阿容,本就是夫妻。”
陈以容横眉轻瞥萧嘉淮一眼,觉人惯会在这等事上占他便宜,不过索性也随他。
就是他有一点眼下颇为不解。那就是,为什么几个人要站在庭院里吹冷风啊?殿下难道不清楚自己尚且风寒未痊愈吗?有什么话不能进殿内说的啊!
陈以容遂佯装身躯一抖,道句:“殿下,我冷。”
枝上雪梅随风飘曳,殿内暖炉融融,切切近情意。
四人围案坐,温炉煮茶沸至香溢,浅香在旁侧为他们斟茶几杯。
几度执盏落,茶壶已见底,身上已纷纷是暖意。太子再度抚摸瑶娘的手,人掌间也不似适才冰冷。
陈以容见到这幕,剑眉轻挑,缓缓慵言:“如今丞相大势已去,清音坊亦被查抄。江姑娘,你可还好?”
瑶娘,或者说江静瑶,她没料到人知晓自己身份,美目有那么一瞬稍滞,错愕看向他:“陈将军怎知小女是谁?”
陈以容唇角稍弯,目光转至她旁侧太子,“能让太子殿下如此温柔相待之人,恐怕除了他心中所爱的瑶娘,便再无他人了吧?”
太子暗道陈以容果真机敏,无需询问就知晓她的身份。倒是萧嘉淮不可置信般看着陈以容,惊讶于人如何知晓的人闺名。
太子握紧江静瑶的手,缓缓道出真相:“不错,瑶娘只是她在清音坊时的花名而已。阿瑶本姓为江,因她父亲怀才不遇,不过是七品小官。故而受丞相牵制,才被迫进入清音坊。”
太子每每想到此事,便觉得那丞相着实可憎。
受害之人又岂止一个瑶娘?官家不知多少女儿受其胁迫,含泪将女儿送出。丞相这等人,当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