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儿姑娘素来嘴快,人也健谈,与咱们侯府中许多兄弟姐妹的关系,都处得极好。如今她被责罚,自然少不得有人前去安慰几句。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聊上了?”锦绣并未瞧见沈扶摇那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只继续笑道:“不过,趣儿姑娘到底是少夫人您的贴心小棉袄。少夫人这般责罚她,多少是重了一些。”说罢,又迟疑了片刻,才道:“奴婢觉得,趣儿姑娘没什么坏心,只是为人不够谨慎。少夫人给她一些教训便是,不必太过较真。以免……以免伤了主仆情分。”“到底是二夫人亲自培养的,跟主子说话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回里屋放完衣裳的宁妈妈出来,正巧听见了锦绣的这一番言论,不禁冷言:“趣儿犯了错,受罚是理所应当。她都还没来主子跟前叫屈,你倒先开了口。”伤了主仆情分?下人做错了事儿,就应当受罚,哪里有伤不伤情分这一说?锦绣话里有话,可不是想讨挑拨离间么?“让她往下说。”宁妈妈能察觉到的东西,沈扶摇怎会察觉不到?她缓缓抬起素手,打断了宁妈妈的话,道:“我倒觉得,锦绣这一番话有些道理。”宁妈妈听言,垂首站到沈扶摇身旁,应了句:“是,少夫人。”而锦绣,却顺着宁妈妈的提醒,‘噗通’一声儿跪下:“是奴婢多嘴,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望少夫人责罚!”说罢,还未等沈扶摇开口,便又见她咬牙,道:“奴婢只是……只是担心少夫人与趣儿姑娘,并无别的意思。”“好端端的,怎的就跪下了?”沈扶摇不爱与人争夺,却不代表她分辨不出好坏。素来性子直的她,最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演戏。庄眉宁是长辈,也没做什么伤害过她的事儿,她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可是这个锦绣啊。话中有话便也罢了,竟还在她面前耍小心思?“莫不成,你心疼趣儿受罚,要与她共同领罪不成?”“若奴婢能分担掉趣儿姑娘的责罚,跪上几个时辰奴婢也毫无怨言!”锦绣垂着头,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只要少夫人与趣儿姑娘,没伤了主仆情分就好。”锦绣从头到尾,都围绕着‘主仆情分’四字儿说话。沈扶摇若是再听不出她的意思,怕就真成傻子了。于是,她便顺着锦绣的意思,问:“可是趣儿那丫头,与你说了什么?”锦绣神色微愣,略显迟疑:“也……也没说什么。就是……就是奴婢路过时,瞧着趣儿姑娘眼眶红红的,神色十分委屈。奴婢本想着安慰她几句,可围在趣儿姑娘身边儿的人太多,奴婢也不好上前。只听见趣儿姑娘与勤善房和青黛院那头的丫头诉苦。”“哦?诉苦?”沈扶摇微微挑眉,道:“我倒不知,我何时亏待过她!”“少夫人莫恼!”锦绣听言,连忙开口:“其实趣儿姑娘也没什么要紧的话,只是她自个儿觉得委屈。说是她从小就伺候在少夫人身边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夫人如今这般责罚她,让她当众难堪,实在是寒心。”言毕,锦绣又急急忙忙替趣儿解释:“不过后来趣儿姑娘也说了,说自己也有错,被责罚也是该的。奴婢知道少夫人心疼趣儿姑娘,趣儿姑娘也是个好的。她与别人说的那一番话,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太过委屈,并无别的心思。怕只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旁人借此机会儿与趣儿姑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挑拨了少夫人与趣儿姑娘的关系,那便得不偿失了。故而,这才想着,要给趣儿姑娘送件披风,也好让她知晓,少夫人心里惦记着她。”:锦绣的目的“她若要寒心,一件披风又怎能暖得了?”沈扶摇微微叹了口气儿,佯装并不在意:“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她总该知晓。既然犯了错,就得受罚,锦绣你也不必替她说话。”说罢,又道:“起来吧,地上凉,跪着是要伤膝盖的。”“是,奴婢谢少夫人宽恕。”“你并未做错什么事儿,用不上‘宽恕’一词。”沈扶摇的声音依旧温和得很,怎么看都不是个厉害角色:“我瞧你这几日神色也疲倦得很,可是初到星辰阁服侍有所不惯?”“少夫人为人宽和大度,待下人们极好,奴婢怎会不惯?”锦绣逮住机会儿,忙将沈扶摇夸成了一朵花儿:“若在少夫人这般好的主子身边儿伺候,还说不惯的话,那奴婢可得娇气儿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