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近些时日,有些睡不好觉。天气儿转凉,下头的人也难免偷懒,所以……”“倒是辛苦你了。”沈扶摇打断了锦绣的话,道:“正巧小厨房那头,初凝给煮了去疲安神的甜羹,便赏你一碗。”锦绣到底是青黛院指派过来的人。沈扶摇虽没让她近身伺候,但却给了她一些权力。外头的粗使小厮与丫鬟,皆给了她管。一来略表对青黛院的尊敬,二来也让锦绣有些事儿做。深宅大院里的奴仆,各个儿都猴精。讨赏的话,也说得极有分寸。沈扶摇将甜羹赏她一碗,又命她去寻医清拿点安神助眠的干草药做枕头。一来算赏赐,二来亦是不想与她周旋,好打发她出去。宁妈妈是星辰阁的老人了,对于锦绣方才的作为,她如何能够隐忍?只见她一边儿给沈扶摇续茶,一边儿提醒道:“锦绣以前在青黛院,虽不是近身伺候二夫人的丫鬟,但也还算得些脸面儿。老奴听闻,她在二夫人那头是个话少的主儿。怎的如今到了咱们星辰阁,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言毕,又笑了笑:“难不成是少夫人太好说话,把锦绣的本性都给揭露了不成?”“本性倒是揭露了。”沈扶摇随意拿起了茶杯,笑了笑:“只是无关话多话少。”趣儿的性子,难不成她这个做主子的还不了解吗?她与趣儿之间,何时轮到一个只相识了三两个月的人来当和事佬?趣儿这人话是多了些,可也不至于不辨是非。她呀,最好面子。如今被当众罚跪,恐怕早就羞得垂下了头颅,恨不得能遁地消失才是。又怎会逢人便述说自己的委屈?拿功劳苦劳这样的话,老表示自己寒了心?这个锦绣!言语之间皆是为了她沈扶摇和趣儿好。可暗地里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沈扶摇最清楚不过。宁妈妈见沈扶摇嘴角露着淡然的笑,终是稍稍安心。看来咱们这少夫人,性子虽温和好亲近,却也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至少是非黑白,她总能分得清。宁妈妈再不开口说话了。只是恭敬立于一旁,等着沈扶摇看完账本,好领了吩咐。而沈扶摇,目光虽投在密密麻麻的账本上。一颗心,却多少有些彷徨。这北定侯府,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睦。锦绣原是青黛院的人。被指派来星辰阁,恐怕目的并不单纯。宁妈妈是伺候原侯夫人的人,后又得莫止湛信赖。她这人,对人对事儿素来公平以待。唯独,于我将锦绣安排在屋外的事儿,不曾开口相劝。今日,锦绣这般作为,宁妈妈虽开口提醒于我,却又不至明显。可见,宁妈妈并不信任锦绣。反而,对她还有所提防。宁妈妈深得莫止湛尊敬。连她都不看好的人,莫止湛又怎会信任?但……偏偏,莫止湛依旧将锦绣留了下来,并安排在了我的身边儿。而锦绣,她方才的‘挑唆’,是别有目的,还是只为争宠?若是别有目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说,青黛院那头的目的是什么?是对我,还是对莫止湛?二夫人是莫止湛的母亲,更是姨母。听闻,这二夫人与原来的侯夫人关系极为亲近。虽是嫡庶姐妹,却胜似同母所生。按道理说,二夫人对莫止湛应当极好。从这阵子的相处来看,她对莫止湛不仅疼爱,还极其宠溺。很多时候在大事儿的抉择上,还得听从莫止湛的意见。但若是针对我……我不过是商宦之家的女儿,纵使成为了她的儿媳妇,也终究是晚辈。她可命人盯着我,传递星辰阁内的消息。却根本没有必要,让锦绣挑拨离间啊。若是争宠……堂堂侯夫人身边儿的人,被我安排在屋外伺候了近三个月,却从未发现她有过怨言。如此推测,倒也推测不出个一二来。实在头疼得紧。近些时日莫止湛倒比平时忙碌了些。每每回到星辰阁时,总是晚膳过后。匆匆洗漱一番,喝下医清端上来的汤药后,便沉沉睡去。因是抱着‘各取所需’的想法走到一块儿,所以对于莫止湛去做了什么,沈扶摇从不干涩。就连莫止湛每日需要服药的事儿,亦是近一个多月才发现的。那汤药由医清亲自煎服,打着要给她沈扶摇补身子为由,却将药碗端到了莫止湛的跟前。莫止湛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将黑乎乎的汤药一口气儿喝下。而医清那张严肃正经的脸,也总会在莫止湛将汤药喝完以后,稍稍放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