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心口登时被重重一击,他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似乎下一秒就能从里面蹦出来了一样。
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失去了全部的血色,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手脚是钻心的冷。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眼睛被黑布蒙住,嘴巴也被胶布贴着,空气中还有股尘土的味道。
周围静悄悄地,仿佛连一根细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可闻,应该是没有人在。
就像是历史重演了一样,过往的记忆涌了上来,遗留的恐惧侵袭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弓着背,浑身紧张的就像是拉满了弓的弦。
会是谁?
顾泽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人影。
他用力的咬着下嘴唇,刺疼感与血腥味让他的大脑艰难的保持着清明。
不管是谁,反正他不是以前的那个顾泽了。
摸了摸戴在食指上专属于顾家家主的戒指,只听细微的一声响,戒指上突然弹出一截刀片,闪着慑人的寒光。
费力的割着束缚他双手手腕的绳子,想到接下来就能把遮在眼睛上的黑布摘下来了,顾泽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悬在嗓子眼里的心开始往回下落。
额头上渗出细汗,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凝结成汗珠,顺着他苍白的面庞滑落下来,将他两鬓鬓角浸湿。
握住断掉的绳子,小心翼翼的放下,顾泽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人后,伸手扯掉了脸上的黑布和胶带。
来不及缓一口气,他的手就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四周暗沉沉的,没有半分光线,又极其的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无尽的黑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朝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将他连皮带骨的吞噬掉。
浑身血液在刹那间凝固,身体陡然变得紧绷僵硬,手指不自然的收缩,手掌心被掐的生疼。
他又看不见了吗?
顾泽瞳孔骤然一缩,眼底闪现出一层惊惧。
被绝望所包裹的感觉重新降临,恐慌淹没他整个心间,翻涌的思绪把他拉回了他十六岁的那个冬天。
整整两天两夜,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整个人饥肠辘辘,好似能听见胃发出的凄凉哀嚎。
被人用水打湿了的衣服贴在他冻僵了的身体上,又沉又冷又硬邦邦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胃里无时无刻都有一团火在烧似的,炙烤着他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愈发脆弱的神经,疼的他根本就直不起身子。
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袭着他,死一样可怕的沉寂笼罩着他。
顽强的生命和死撑的意志于当时的他而言,只剩下煎熬。
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直到手摸到冰凉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顾泽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咬紧牙关,他伸手摸索着,把束缚双脚的绳子割了开来。
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可发软的双腿却让他无法动弹。
他短暂失明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种种,在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一一浮现。
那时虽然他有心防范,但毕竟看不见,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被绊倒被殴打是家常便饭,抹胶水放刀片也是寻常操作。
他都记不得那段时间他身上有多少伤了,反正旧伤未愈新伤又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出于自保和反扑的心理,他那连医生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好的眼睛,在不到两周的时间就又能看到了。
是的,他的眼睛已经好了。
后来他也是仔细保护着,也按时检查,一点问题都没有。
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有人想要利用他怕黑的心理,再做一些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