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微微转身,抬眼去瞧,见说话的正是晋王妃苏玉瑶。玉瑶虽说不曾读过医书,但是早年却常年泡在话本子里,知道寒食散这等玩意儿。寒食散是用石钟乳、石英、硫磺和赤石脂五种东西合成的一种药散,少用则能调解体质,神明开朗,后续被文人骚客广为宣传而名声大噪。但是过度的服用寒食散,身子就会燥热不耐,必须用寒凉的东西来驱散。可是吕淳婳先是服用了养颜丹又被灌了燥热驱动血气的汤药,一时间毒气攻心。若是不及时制止,将会终生残废。郎中听到玉瑶的话,也是醍醐灌顶,忙看向玉瑶,慌乱道:“依王妃看,该如何?”秦玄策目光像是两道冷电,面容蕴含怒意,“你是郎中还是她是郎中!?”“在下……在下是郎中,只是这寒食散……”郎中唯唯诺诺的,害怕极了正在发飙又口舌毒辣的秦玄策。玉瑶微微扫了秦玄策一眼,朝着郎中缓缓道:“先前有服用寒食散的,需要在百慧、内关、涌血……等处大穴上施针。”郎中原本被秦玄策吓得慌了神儿,现在听到玉瑶提到的这几个大穴,忽然脑中忽然闪现出了治疗寒食散的法子。“秦将军,在下知道该如何医治少夫人了。”郎中忙拿出医箱,随后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的就掉了出来,还有几个白瓶子的跌出来碎了满地的药粉。郎中也顾不得这些,只想着赶紧把吕淳婳身上的荨麻疹给消下去。免得惹恼了秦玄策,被收拾连铺子都给收了。原本玉瑶说的是话本子上的法子,但是偏生写着话本子的先生又是行医的世家,自然是卖弄了几个偏方儿、郎中先前学医时,恰巧听过这个方子,便也用上了。没过三针的光景,就见吕淳婳渐渐平静下来,身上的荨麻疹也不似先前那般大,而是渐渐消弭成了小红点儿。秦老夫人见了忙高兴的走过来,道:“多谢大夫,此番若能顺利治好我儿媳的病,我们秦家必有重谢。”郎中笑了笑,转身要找玉瑶道谢。却见玉瑶早但见她早已满眼笑意的朝着门外走去,柔情脉脉地挽住了晋王的手。秦玄策顾不上道谢,只冲晋王点了点头,秦老夫人却是追了出来。先是为秦玄策赔礼道歉,说秦玄策被家里人惯的失了礼数等等好一路的套话,最后又道谢不断。晋王微微抬眼皮,朝着秦老夫人微微颔首后,清冷矜贵的提着衣襟,上了马车。玉瑶跟秦老夫人寒暄了两句,也便随着他上了马车。秦老夫人见车夫扬起马鞭,便也就回了府。马车内齐整的摆放着马车里摆了一张雕刻着鹿纹的小茶几,小茶几上整整齐齐的摆着霍山黄芽茶和几碟子可口香甜的点心。马夫扬鞭在外侧赶马,马车里静静的,晋王话少,玉瑶刚好也有些倦怠了,便眯着眼睛看着那杯子霍山黄芽茶。霍山黄芽被称为徽州第一茶,这茶很是讲究,需要在谷雨前三天去采摘,采摘时必须要选择一芽两叶的才可。晋王府这霍山黄芽,是徽州府尹送来的,徽州府尹为了讨好晋王,送来的自然是顶好顶尖儿的,泡出来的茶汤颜色芽绿,茶叶像是雀舌一般好看,喝起来更是香气鲜爽,有股淡淡的栗子香。玉瑶喜好酿酒品酒,茶酒挨着边儿,自然在品鉴茶水上也颇有一番功底。玉瑶轻轻巧巧侧身靠在迎枕上,樱唇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脸白如玉,眼似澄水,倒是有一两分魏晋名士的风姿。晋王敛眉看着她,静默半晌,随后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新泡好的霍山黄芽,淡淡道:“你们太师府在教授女学时,还学医术?”玉瑶到了喉咙的茶水一下卡住了,她猜出晋王心中所想,不由放下茶盏,径直双手圈住他的脖颈,红唇凑到晋王耳边,柔和软媚道:“我们太师府的女儿可不止会医术!”这声音似嗔非怒,声音听起来又娇媚无端。晋王素来是清冷端方,守礼明仪,可再守礼的男人也经不住心尖儿上的人儿如此撩拨。晋王眉目微微敛着,一双握着茶水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但是依旧面色清冷,美如冠玉。玉瑶嫣然微笑,她就是喜欢逗他,喜欢看他这幅模样。见晋王如此,自然是得了意的靠在迎枕上,一双澄澈的眉眼微微合上。晋王目视前方,但是鼻尖儿却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芙蓉香气,微微侧身,又见她樱唇弯着,美若海棠。“医术之事。”晋王面色清冷,一双凤眼里却微微盈上了一抹旁的情绪。玉瑶听见他用肯定句问着疑问的话,不由噗喝一笑,随后眼睛笑的弯弯的,紧紧攀着他的肩,道:“宜和苑的西厢房足足有八十个书箱装的是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