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簪词这几日在跟几个掌柜规划运送货物的陆路线路,尽量降低成本,降低损耗,降低运送时间。商量完事情后,许昌到铺子里跟她说,看到王氏去了景阳伯府。李簪词大概猜到两个人在合谋什么。那日她去质问田氏是不是绑架了李瑛词时,田氏漏嘴说的话,她当时因为重心在找李瑛词上,就把这件事先放下来。先前衙门说,是一个男人同那四个黑衣人联系,她很快就猜到是景阳伯府的二管家。这个二管家是田氏陪嫁带过来的,十分忠心田氏。李簪词交代了许昌几句话,又让他这段时间去盯着这个二管家。翌日,李簪词回家了一趟,先去看了李瑛词。李瑛词状态已经好了,韩严说国子监旁有个文山书院,两个地方走几步路就到,书院那边环境好,学习氛围也好,他还可以顺便照顾李瑛词。李簪词问李瑛词的想法,自从田氏把李宅的人赶出族学,李瑛词就一直跟着先生在家里学习。其他几房的人找了附近的书院读书。李瑛词故作犹豫地想了想,然后看向她,“我让姐姐替我拿主意。”李簪词太明白她的心了,毫不犹豫地说:“那就去文山书院吧,带上小厮和丫鬟。”李瑛词悄悄看了眼韩严,高兴地点了点头。“嗯,我听姐姐的。”看完李瑛词,李簪词去了大房在的院子。王氏听到她来了,有些惊慌失措,不想见她。李簪词直接进了王氏的卧室,王氏见她现在如此强硬,竟敢直接闯入自己的屋子,极为不满。“别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大奶奶,就可以胡作非为。”王氏骂道。“我今日来,不是找大伯母吵架,而是想跟大伯母谈笔买卖。”王氏警觉起来,“你会那么好心跟我谈买卖?”李簪词笑道:“大伯母一向说宁做高门妾,不做贫家妻。元词已经到适婚年龄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你想给元词介绍?”“对。”“哼,你不害我们,已经是良心发现,怎会帮元词找人家?”“别人家我做不了主,但昌国公府我还是能做主。如果大伯母愿意,我可以把元词抬进昌国公府,让元词做世子的贵妾。日后只要她生下一儿半女,也有依靠。孩子就是国公府正经的主子,出门也比我们这些商人身份贵重。”王氏盯着她看了会,见李簪词不像是说谎。梁靖孜将来要继承爵位,他们这样的良家,能给世子当贵妾,日后如果生了孩子,万一孩子有出息了,那当真是前途无量,比他们这些商人家的孩子位分高。国公爷的儿子,总比某某商贾的儿子强。王氏有些心动,“你会这么好心?”李簪词道:“大伯母也知道,我嫁入昌国公府后,一直处处受到景阳伯府的欺辱,只要大伯母跟我做个交易…”李簪词把文书递到王氏前面,王氏拿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多。最后王氏将纸放下,“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证明你有这个能力。还有,我要保证元词是世子的贵妾后,才会按照你说的做。”“自然。”从李宅走后,照顾王氏的婆子道,“夫人,三小姐会那么好心?”王氏眯起眼睛,“如果她现在真能压制田氏,把元词抬进府里,我们别管她要做什么,反正我们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是李簪词赢,还是田氏赢,她都是那个赢家。不过,到底她是希望女儿进入昌国公府的。李簪词回到昌国公府,先去向石氏请安。石氏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养身体,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这会儿看见她从外面回来,不悦道,“你怎的一天到晚都出去?万一又惹上哪个贵人,府里可保不住你。”李簪词说:“通州的货船不能运货,我去跟几个掌柜们商量运货的事情。”“最近你太高调了,得罪八公主,得罪朱家,日后少点出门,这些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你也多管管府里的事,这也是你的家。”“我正想跟婆母说世子纳妾的事情。我妹妹去年来府里,十分中意世子。大伯母也愿意这门好事,我看了日子,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到时候摆上两桌,把她抬进来。”石氏直起身子,怒道,“昌国公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先前景阳伯夫人说要送过来一个,人就不要你选了,你操持她们进来的事就行了。”李簪词道:“不瞒婆母,大伯母说这次进府,会让妹妹带五万两银子的嫁妆进来。”石氏一听,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以田氏那个小气劲,别说嫁妆了,还得他们赔彩礼钱。反正抬谁不是抬,李元词她也见过,是个好控制的姑娘。“罢了,世子纳妾的事情,都交给你处理吧。”李簪词得了石氏的允诺,翌日,就让云珠回李宅找王氏。,!王氏见了云珠后有些懵,问她来做什么?昨天该跟李簪词说的,不都已经说好了吗?“大小姐让奴婢过来拿四小姐的伢牌,去户部登记纳妾文书。”王氏没想到李簪词动作那么迅速,之前故作深沉的脸立即高兴起来,命妈妈赶紧去拿伢牌。“大小姐说,现在先登记文书,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到时候国公府会来抬四小姐。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进了国公府后大伯母再跟人炫耀。”这个李簪词,说话总是那么直白,完全不知道给别人面子。但现在事情那么容易办成了,她也不跟李簪词计较。为了看是不是真的,王氏亲自跟云珠去了户部。直到看到户部官吏在纳妾文书上盖了印,王氏脚下有些飘。难怪李簪词这么猖狂,现在轻易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王氏刚才的愤怒变成了谄媚,“云珠姑娘,你让簪词放心,都是一家人,我不会看着她受欺负。”到了堂审当日,李簪词早早起床用过早饭,便坐上马车来了京兆府。路上遇到了景阳伯以及田氏。田氏上来就对她冷嘲热讽,“李家的财产,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李簪词微笑:“夫人说得对。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云氏、李瑛词、韩严、云姨妈正好下车,看到她跟田氏在说话,立即就上来。田氏说道:“没有能力的人,就算抱团在一起,也不过是堆没能力的货色,改变不了这个结果。”韩严道:“夫人嘴巴如此臭,前世一定是接人屎尿的恭桶。”田氏气得就要上手打他,京兆府尹木板一拍,“肃静!”大堂内安静下来,衙役手上的杀威棒咚咚咚地敲击地板,京兆府抬手示意,堂内又安静下来。京兆府尹道:“经过两个多月的查证核实,景阳伯府,以及景阳街的老百姓们,都证实李家三户人,从李宅建起,就一直住在里面。而李宅契书上,只有李簪词、李瑛词、云氏的名字。按理来说,契书上的名字是谁的,便归谁所有。然而李家大房二房不服,认为李宅他们也出了钱和力,当时因为信任自己的兄弟,所以才没有写上名字。那么,大房和二房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曾经向三房付过房子的银钱?”二房早有法子,花钱请了当铺的人给她做假证。“当日我们给三弟两万两的时候,因为资金不够,我们拿了家里给的两对玉手镯去当,三弟跟着去的,还写了收据。”当铺的老板立即拿出店里的存根,衙役呈上给京兆府尹。府尹看过后,点了点头。“这个也算是证据。”王氏也呈上了自己的证据,“这是当日我们跟三弟商量出资比例,然后跟三弟签的文书,也是两万两。”府尹看过后,点了点头,“三房可有什么话说?”李簪词拿出李度的字迹,“大人,这是我父亲的字迹,我敢保证,我父亲没有跟他们签过任何文书。至于二伯说当铺的事情,是他自己以前赌输了,父亲帮他还钱,所以才在上面签了文书。当铺老板跟二叔是酒友,经常介绍客户到当铺当东西拿分成。”说罢,一个曾经被李育骗过的乡绅走了进来,证实了李簪词说的话。府尹看向当铺老板,“你可还有话说?”当铺老板当场下跪,“大人饶命啊,是李二爷,说分了财产后,会给小的五百两,小的才来作证的啊。大人明察,请大人明察。”李育哆哆嗦嗦,在府尹肃杀的眼神下,跟宋氏扑通下跪,“大人,小的不告了,小的不告了。”“这件事不是你们说不告,就能结束的。”京兆府尹看向王氏,“你可有出资的凭证?”两万两不是小数目,这么多银钱肯定有踪迹可寻。王氏道:“民妇曾经、曾经…”府尹木板一瞧,“曾经什么?”“让臣妇来说。”李簪词道,“他根本就没有一万,当年祖父分家产。一共不过两万两。大房拿走银钱一万二,二房拿走六千,三房拿了两千。这么多年,大房和二房的铺子一直不赚钱,全靠吃老本。”京兆府尹厉声道:“大房,是也不是?”王氏扑通跪下,“大人,民妇也不告了,不告了,我们自己回去商量,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我们自己回去商量。”京兆府尹看向李簪词:“梁大奶奶,可还有什么诉求?”“臣妇希望他们搬出李宅,对于这些年用我的,吃我的,他们照价把钱还给我。”京兆府尹问道:“你们可愿意?”二伯李育嚷道:“大人,这件事我们说了回去说,不在衙门这里处理。”李杰也附和,“这是家事,是家事,簪词,我说就算了。”把他们赶出府,还要赔钱,他们哪里舍得?京兆府尹呵斥:“若你们没有到衙门这里,让本官堂审,这就是家事。如今既然来了,这就不能私下解决,你们浪费朝廷的人力财力,霸占兄弟的家产,按法应当杖刑三十,罚款五十两,责令你们按照梁大奶奶的诉求来做,否则便要收监。”,!一听要坐牢,李育和李杰脚软了,宋氏和王氏也哆哆嗦嗦。“大人,我们搬出去,我们搬出去,我们马上搬出去。”李瑛词和云氏高兴地抱在一起。京兆府尹刚要打板,“等等…”田氏道,“我手上还有份证据。”其他人面面相觑。李瑛词道,“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你有证据也是假的。”京兆府尹一拍,“肃静!”田氏呈上自己的证据,京兆府尹看过后,这是李度立遗嘱的字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因为自己没有儿子,他死后,除去两个女儿的嫁妆,剩下的财产捐给李氏宗族,用作给李氏后代的读书银钱。“不可能!”云氏喊道,“我虽然不懂生意,但丈夫做什么决定,都会跟我说,更何况这么重要的事情。”云姨妈气道:“妹夫做生意少说十万两,多则几十万两。怎么会给你们这帮欺负她们娘三个的人?”田氏不屑道:“跟你一个连字都不识几个,每天呆在后宅的人说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用?”景阳伯语气和善道:“三弟妹,你也别说话那么大声,让簪词看看,这是不是她父亲的笔迹?”李簪词扫了一眼,上面确实是李度的字迹,她摸了摸纸,是一笔一划写上去的,没有任何作假。其他几房的人看了,全都懵了。王氏更是惊愕,田氏一开始说四六分,这么一看,田氏这是想全部吞了李簪词名下的钱。府尹道:“梁大奶奶,这可是你父亲的字迹?”李簪词道:“这确实是我父亲的字迹,可我敢保证,他不可能会立下这样的文书。”府尹道:“大房二房的人可有什么意见?”李育道:“大人,这房子我们分不到就算了,毕竟是我们三弟。可我了解三弟,他是那种舍小家为大爱的人,完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育想过了,如果李簪词的钱财给宗族,日后他们也能花。但是在李簪词的手上,就只有三房的人能花。二房的人也是这个想法,于是也附和,“三弟为人大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才是他的为人。”府尹看向王氏,“大夫人的想法呢?”:()玉阶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