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只怕信错人了。方才在刑部,赵掌柜也在,主审官问及此事,他推说手中事儿太多,派了手下操办捐粮,并不清楚其中来龙去脉。”
听得出来,魏绍恼火得很。
范老夫人似乎有些疑惑,“赵掌柜向来忠厚,办事也得力,不会如此……”
“老太太,只怕他已被人收买。这回是户部那姓马的先跳出来,指说晋丰号捐了三百石粮,京兆尹也咬死没收到银子,赵掌柜更不说实话,倒像是有人布好的局。”
“哪个姓马的?”
毕瑶大声问道。
“小五可还记得,你在我家老太傅寿宴上奚落的那个马姑娘。就是她爹马尚书上的折子。圣上动了大怒,要严惩几个捐粮的大户,若是咱们再不想办法,只怕……有些麻烦。”
应该是怕吓到范老太太,魏绍后面半句,含含糊糊地带过了。
毕瑶瞬间冷汗淋漓。
“连我家老太太都说,马尚书是如假包换的小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如今背靠大树,更是横行霸道。”
“……姓马。”
毕瑶似乎明白了,哪来什么抓个姓范的交差,进了牢房还给饭吃,这都是冲着她来的。
湘竹注意到毕瑶脸色惨白,“姑娘怎么了?”
“没有。”
在牢里被人下毒的事,毕瑶谁都没说。
大概是她命硬,倒是那女人可怜了。
“五儿不必放在心上,哪有大人会为了孩子们的争执大动干戈,当是为了别的。”
范老夫人一边安慰毕瑶,一边吩咐,“传我的话,让赵掌柜过来一趟。”
“姑娘,您起来坐什么?”
眼见着毕瑶忽地下了床,湘竹忙要阻止。
毕瑶却看向窗外:“老太太,不用他过来,等一时咱们去当铺。还有,得请绍哥哥帮我一个忙!”
晋丰当铺第三进的正房,几位管事的账房先生在里头站了好久,赵掌柜才姗姗来迟。
坐在书案后的范老夫人放下手中茶盏,看向趴在边上一个小案上,拿着狼毫笔写了好一会的毕瑶,“在忙什么呢?”
毕瑶全神贯注,完全没听到范老夫人说话,此刻又顾自摇了摇头,口中嘟囔,“柳……巷,柳树巷,柳花巷……”
有人在外头咳了一声。
众人齐齐望向门口。
赵掌柜进来,一眼瞧见毕瑶,发了句感慨,“五姑娘总算回来了。昨儿听到消息,我等都替五姑娘担着心。老太太,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毕瑶拿着笔,这回很认真地打量起了这人。
刚才她跟着范老夫人过来,眼看着个个愁云惨淡,自然是都明白,范家如今已经被放在火上烤,至于烤到几成熟,只能听天由命。
倒是这位脚步轻松,春风得意到,就差要起飞。
想必人家等这一天,早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