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深望着王钦。
王钦心神领会,叉手道:“此事臣回镇后着即办理。”
瞬间,唐峻面如死灰。
打发走王钦,郭宗谊也有些倦了,他命人将这些犯卒押下,严加看管,明日午时,前营校场斩首示众。
至于为什么要放在午时,皆因午时阳气最重,冤魂恶鬼不易凝生,历朝如此,便要入乡随俗。
待堂下无人时,薛居正上前问道:“殿下是否见一见那位苦主,她还在耳室等待。”
郭宗谊略一沉吟,摇头道:“夜已深,日后得闲再见吧。”
薛居正不依,继续劝言:“此乃奇女子也,心志坚韧,不让须眉,殿下还是见一见吧。”
“我不是不见,只是今夜不见而已,我一个黄花少年,深夜见一女子,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娶人?”郭宗谊两手一摊,颇有些无赖。
薛居正默然无语,心想在西厅早就传遍了,你每晚都要婢女侍寝,还有脸谈什么礼仪规矩。
但也不再劝,拱拱手便退至一旁。
郭宗谊得计,斜睨他一眼,不禁莞尔,这等诤臣也有吃瘪的时候。
想着,郭宗谊便要打道回府,他得回去写上一份奏表,毕竟这十五人不在他军中,有犯罪之实不假,但斩了也属私设刑堂。
古时道德高于律法,他斩了这队犯卒,自是大快人心,正正堂湟之举,不会有人不识趣的来追究,但若不上他一表请罪,还是会落敌人以口实,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让郭威看到他谦恭姿态。
自觉事已办完,郭宗谊率着侍从便往外走,薛居正亦步亦趋的跟着,及至栓马柱前,郭宗谊见他还粘着,忍不住问道:“跟着我作甚?”
“殿下不是要去牢里,拷打那唐峻么,臣自然得跟着。”
郭宗谊一脸诧异,叫道:“谁说我要去牢里拷打那唐峻了,我这是准备回府。”
“殿下不审了?”薛居正不解问道,适才那不是为了打发王钦么,难道殿下真的不想知道背后撺火的人是谁?
“还审什么?”
“自然是幕后主使。”
郭宗谊摇头。
“那殿下定然心中有数,知道是谁。”薛居正不依不饶,以答代问。
“不知道。”郭宗谊继续摇头,满脸认真。
他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嫌疑最大的王峻,也没那本事把手伸到王殷的内牙兵中。
“不知道,也不用知道。”见薛居正一头雾水,他玄而又玄的补上一句。
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边归谠、杨克让背后的那位还没有头绪呢,何必再费这力气去审唐峻,徒添烦恼而已,只要他建好新城,练好新军,就能以不变应万变,最后水落之时,自会石出。
薛居正更迷惑了,郭宗谊暗自好笑,薛居正这是一叶障目,不识泰山,可惜人眼前的叶子是永远也挪不开的,只有站得高一些,叶子才遮不住人的眼。
“想知道原因?”郭宗谊眼神闪烁着,诱惑道。
薛居正本能的觉得殿下不怀好意,但又按捺不住好奇,迟疑着,点了点头。
“卿俯耳过来。”
薛居正连忙弯下腰,侧过耳朵。
郭宗谊凑了上去,轻声道:“因为我眼下,只需要王峻一个敌人便够了。”
薛居正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这等事,居然挑明了跟他说?!
瞬间,薛居正心中悚然如刺,再看殿下,满脸都是得计。
“夜深了,卿早些休息。”郭宗谊哈哈大笑着,率领一众随侍,潇洒离开。
薛居正愣在原地,礼也忘了,良久,他才幽幽一叹,一点好奇心,彻底将自己送上了殿下的船,只怕再难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