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错愕,伸出手指摸了摸,居然是真的。他心中劈过一道惊雷,两眼一黑,冒出三个字:怎么了?
似精心烧制的瓷器“哐”的一声摔了稀碎,他的心情一时不能平复,而后不禁“噗”的一声大笑起来,捧腹跪在地上,笑着笑着眼泪竟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殿下穿着僧衣是为了乔装隐藏身份,没想殿下是真出家了?”
萧遣不复之前强势的态度,慌慌张张地戴好斗笠,对江熙生出了两分畏惧。
江熙如果有神情,一定严肃非常,他拽起萧遣的衣领:“殿下为何出家?”
萧遣咬了咬牙,道:“我乐意。”
江熙又苦笑了两声:“又跟太后怄气?”
萧遣向来任性,小时候砸玉玺、绝食轻生的荒唐事都做过,但他从未想过萧遣会打当和尚的念头。他眸色一沉,想给萧遣两耳光又下不去手,只得用手指狠戳萧遣胸膛,失望地吼道:“混账东西!”
夫夫吵架
他曾无数次幻想萧遣新婚时,那鲜花着锦、神采风扬、吸引京城万千少女倾倒的模样,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上扬,那样他也算功德圆满了,结果这小子整这出。
“和尚有什么好?嗯?你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很潇洒!”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霸道,仿佛他才是那个上位者。
萧遣的语气像在撒气,又带着些沙哑:“当和尚就是好!让我夙愿得偿!”
嘴硬!
江熙终于一巴掌打在了萧遣肩膀上。“如果你早跟我说你的志向是当和尚,我才不要当你的侍读,我当初就应该巴结萧郁铺好我的大好前程!你爽了,当了和尚自个逍遥去了,让先帝的期望、我爹的期望全部毁于一旦!我……我打死你个不孝子、王八蛋、鳖孙!”
爱之切,才怒得深!
萧遣,嫡长子,出生时久旱逢霖、蝗灾消退,大齐二十一州共九千万人,无不殷切地盼着这个携着福气降生的男婴长成举世无双的帝王。
萧遣从小吃着最好的母乳,享受最周全的照顾,师从大齐最好的老师,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得到的没有不是最好的,就怕他长“残”了。
江熙的父亲江宴就是这个最好的老师。要不是先帝走得早,一定还会给萧遣指定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妻子。
可惜萧遣打小就不太灵光,不爱说话,不喜近人,沉迷石头无法自拔。
收藏、野拾、画石、雕石……包括赌石,甚至还在床上孵石头,因此常常误了学业。有一次先帝雷霆大怒,扔掉了他的一些珍藏,他竟以绝食反抗,两天不吃不喝,先帝示弱,后来再没人敢碰他的石头了。
先帝笑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取了个诨名叫“石猴儿”,石头的“石”,泼猴的“猴”,不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