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萧遣的功课太差,秉着优生带差生原则,先帝要从贵族子弟中挑选学业最优者当萧遣的侍读。江熙出生帝师之家,启蒙早、资质高、见得多、性温和,是最佳人选。
东宫伴读五年,他对萧遣可谓把心都掏出来了,伺候萧遣跟伺候祖宗一样,以铁杵磨成针的耐心和王宝钏挖野菜的毅力,终于把萧遣的学问一丁一点地拉起来。他对萧遣的期望,与先帝和父亲是一样一样的。
若萧遣当不了天下主,当个乐安天命的逍遥王爷,或当个天南海北寻觅人间漫浪的诗人,都好。可为什么偏偏要当一个斩断七情六欲的和尚!辜负了他的心思不要紧,倒辜负了这世间的多情。
想到这,连往萧遣身上打了数十下。
“我教你当和尚,我教你当和尚!我是要当权臣的!我日日夜夜盼你登上大宝,然后我好一手遮天!天煞的,下错注了,全没了!”当然是在说气话,可还是不解气,抓住萧遣的手腕就一口咬下去。
“啊!”萧遣下意识挣脱他,但迟了,手腕已落下深深的牙印,流出血来。
看到刺目的红落入黄沙,江熙愣了,他竟然把他那三十一岁的娇滴滴的祖宗咬伤了!忙的从空间里拿出水、药和纱布,给萧遣清洗包扎起来。如他这般思虑周全的人,早已往随身空间囤好了各种应急物品。
“殿下疼吗?”
萧遣眼里含着泪光,摇头:“不疼。”又死死抓住江熙的手,第三次说道,“回去。”
江熙看他就是疼哭了,不敢再对他严肃苛责,一字一顿声明道:“我不会回去了。我已在这落地生根,这里就是我的家。”不但是他回不去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萧遣:“江熙我不理解。大齐有对不起你吗,我有对不起你吗?为什么你要做出那样的事。”
江熙站起来:“不要问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清楚。”萧遣不松手,凝着他,令他站也站不直。
这个问题就像一根无形的藤蔓缠绕他的脖子,一提,藤蔓就苏醒了。“放手!”
萧遣命令道:“说你是冤枉的、是有隐情的。”
“我冤枉你个锤子,放手放手!”他不得已踩在萧遣胸膛上往外拔。
“你到底是有多狠的心,任你的家人跟你一起背负骂名、受人唾弃!你难道一点不在意他们过得怎样吗!”萧遣终究还是戳了江熙最敏感的神经,不在迫不得已时,他断不会用家人来刺激他。
“别说了!”江熙一声嘶吼,又“咔”的一声,人和手分离了。
江熙栽倒在地,懵了,萧遣捧着断臂,也懵了。
“啊啊啊啊!”江熙终于失控了,崩溃地在地上打滚,他要疯了,他真的要疯了!他原以为自己是一具焦尸已经够惨了,哪知道还有更惨的——残疾的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