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司。
“手脚都麻利点儿,明日便是选秀的大日子,若是出了半点岔子,仔细你们的小命。”
掌司内监的嗓音尖细,颇为得意的俯瞰着忙碌的小宫人。
直到一个缀着荷花宫装的小宫女走来时,他才连忙收敛起脸上的倨傲之色,一路小跑的走下台阶,弓着身子谄媚的笑。
“姑娘怎亲自来了,可是老祖宗有何吩咐?”
宣光殿的人么,在这宫中可是比承光殿的人都得脸。
许是在宣光殿吃得好的缘故,意欢的身量长了不少,圆滚的身子渐渐撑开了些,有了点苗条少女的模样,她指了指身后几个年龄与她相当的几名小宫女道,“素锦姐姐让我带她们来帮忙,劳烦公公安排个住处。”
“哟,奴才怎敢劳动宣光殿的人做这些脏活呐。”掌司内监嘿嘿的笑着,在宫中灯油似的熬了多年,早把他磨成了人精儿,眼珠提溜一转,便想到了个最不费力的活计,“要么姑娘就先在暖阁里歇下,明日殿选时帮忙捧着秀女的名册子。”
“成。”
意欢眉开眼笑,她自幼与姐姐在长芳殿劳作,遭的都是大宫女们的冷眼,安排给她做的也是最笨重的活计,可自她做了老祖宗殿内的宫人,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老祖宗可真好,她可要好好的报答老祖宗才行。
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选秀,从一品官员至从八品家的女儿都择选优秀者登记在册,一轮轮的筛下来,入得了殿选的都有百数余人。
意欢双手拖着盘子举过头顶,她比以前办事妥帖了,开始学着素锦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在旁侧站着,每一组秀女轮换的间隙,她偷偷抬起眼皮看一眼站在皇帝身后,却比皇帝都光彩耀人的老祖宗,抿唇一笑。
两人地位的差距看似只有金銮殿上的一个台阶而已,但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是夜,意欢熬煮了红枣山药羹,她从白瓷炉里盛出一碗,还不等吹吹凉就舀了一勺子送入口中。
嘶——哈——
好甜!只要有甜食,意欢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她舀了一小碗,捏着碗边正准备溜回寝殿去喝,一错眼,却见老祖宗殿内的烛火还亮着。
鬼使神差的,她又舀了一碗。
小丫头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根下,刚张张嘴想禀告,却不想一枚黑色棋子,带着呼啸的掌风擦着她眼么前飞了过去。
“什么人?”
她吓得手一歪,险些跌了碗。
“回老祖宗,奴婢……意欢。”
“何事?”
“奴婢熬了甜甜的红枣羹,想,想献给老祖宗。”
沉默几许,房间里的人好似不愿再废话,语生冷漠道,“滚开,咱家从不喜甜。”
棋子敲坏了窗户纸,丝丝冷风顺着洞吹进,吹的烛心忽明忽暗,解云洲紧了紧风毛领子,他忽然便想到那日教她习字时,她身上那股子堪比火炉的热乎。
“滚回来。”
意欢:……
真是善变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