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林谦的同窗们真正见到林漾,一袭浅绿色长裙气质出尘,虽说戴着帷帽,模糊了长相,但那身段和气质,一开口便叫人耳朵酥软,哪有半点传闻所说的奇葩?
同窗们看向林谦,甚至小声问他:“不说你长姐奇丑无比吗?”
林谦心下不悦,是有这个传闻没错,但不是他传的,他只是没有否认而已。
林谦撇了同窗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转头又对林漾说:“长姐若是缺什么东西,让下人去买就好,何至于抛头露面,书肆多学子外男,长姐这般作态,旁人会如何想我们林家?”
说白了,林谦认为林漾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给林家丢脸。
林漾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反倒惊讶挑眉:“二弟为何会如此看我,我出门时问过父亲,父亲还说清河书肆是全县最好的书肆,特荐我来此地寻墨宝,若是有不错的徽墨,他的书房还用得上。”
搬出了两人的父亲林盛,林谦就不说话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如此,当真是父亲推荐你来的?”
林谦有些不信,但林漾那坦然的样子不似作假,他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每当林漾挑选一样东西,他便要评头论足一番,好显得自己见多识广,林漾妇人之见。
殊不知,林漾跟随其祖母走南闯北,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好东西,林谦口中所谓的好东西在她眼里不过是商品罢了,店里卖得不论多贵,私底下进购价也不过是白菜价。
林漾知道林谦这浮夸逞能的性子,突然灵光乍现,她惊讶地看向凌一那边:“那是什么东西,怎的如此多人围观?”
林谦冷哼一声:“不过是乡野村妇罢了,卖的东西也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巡逻的衙役在哪呢,这里是书肆,不是集市,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叫卖吗?”
同窗们非常有眼力见,赶紧扒拉开人群,让林谦进去耍耍威风。
结果一进去,林谦也愣住了,这蜡烛竟然是白的,看上去几乎没有杂质,燃烧的火光明亮稳定,若无风吹动,那火苗就和定在上面似的。
林漾跟着进来,见到凌一竟然是来卖白蜡烛的,也忍不住眼前一亮,白蜡烛她在老家见过,但江源县是没有的,而且上等的白蜡烛地方官员都会想办法进贡给皇帝,少有留着自己用的,除非皇帝赏赐。
皇宫里用的最多的还是蜂蜡,也就是黄蜡,白蜡还未普及,甚至由于制作秘法不外传,好多人压根没见过白蜡,也不知道白蜡如何制作。
没想到,凌一竟然能做出白蜡来卖。
林漾第一反应是凌一自己制作的,因为在她看来,凌一给了她许多惊喜,定然还有更多的才华和秘密没有展示。
上一秒林谦还看不起乡野村妇,下一秒就发现村妇凌一背来的白蜡连他都用不起。
林家富裕,林谦用过黄蜡,但林盛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于奢靡,黄蜡的取用和采买也都是有度的。
这么多文人学子在场,纷纷对白蜡流露出垂涎的目光,问询价钱。
凌一制作的第一批白蜡烛不多,也就一背篓,但她要价并不高。
此时普通的黄蜡一小根,直径两指宽,长度也差不多只有一指长,却能卖到150文甚至是300文,几根蜡烛就能抵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可见蜡烛有多贵。
凌一忽略掉书肆账房给她使眼色,开口便道:“小的120文一根,大的200文一根。”
相比书肆黄蜡的高定价,凌一的白蜡便宜得多,更何况,她的白蜡燃烧时间还更长,一时间书生们纷纷涌上前,掏出钱袋:“姑娘,给我包两根小的。”
林谦等人来慢了一步,书生们围在凌一面前,但凡家境富裕的,手里有余钱的,都想买点。
书肆的掌柜姗姗来迟,听账房简单说了情况,肉疼不已,天杀的哟,能卖好几百文的蜡烛,凌一给一两百的价钱卖出去,他得损失多少钱!
掌柜拱手道:“姑娘,在我们书肆卖你的东西恐怕不大好吧,不若我们进书房详谈?”
凌一本来就是想和书肆合作,不过眼下这么多人见状,慌了,要是凌一把这些蜡烛都交给书肆售卖,那价钱就得翻不知道多少。
于是众人纷纷挽留:“姑娘,我们还要买呢,掌柜的,你要谈生意也得等我们买完东西吧,若是掌柜不让在书肆里卖,那我们去外面买好了!”
“就是就是,掌柜的肯定是想买下所有蜡烛,然后坐地起价!”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开始谴责书肆掌柜无奸不商,掌柜的也没法,只得苦着脸看向凌一。
凌一见状,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掌柜的不如这样,我的蜡烛可以以低价卖给你,但你不能以超过我今天的报价卖出,如何?”
书生们仔细一想,不让书肆提价售卖,反倒凌一自己折损利润,顿时一个个看向凌一,眼里满是欣赏与感激。
林漾见状,装作不认识凌一的样子,温言道:“这位姑娘如此坦荡大义,实在是令我等羞愧,今天这白蜡它纵使再提价几十文,我也愿意买,春桃。”
“小姐,奴婢在。”春桃懂事地掏出钱袋子。
林漾笑着说:“姑娘可否卖与我十根,油灯模糊伤眼,近日来我总觉眼部不适,若能得姑娘的白蜡,想必夜里秉烛夜读也少了许多酸涩。”
其他人闻言,深表同意,晚上用油灯太费眼睛了,用柴火烧一整晚费柴火不说,还容易烧着屋里其他东西,一不小心还可能烟尘吸入过多。
掌柜见众人纷纷要买,这么多钱流走,他更心疼了,着急忙慌看向凌一:“姑娘!”
凌一点头说:“既如此,诸位可稍等片刻,等我与掌柜的谈好价钱,定然以原价上柜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