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己身,乏他术。”
他大为欣赏地施以我一个得其所哉的眼色。
我粲然一笑,尽言道。
“那殿下可知,这针对节气的刀术而生的诡秘棘手的分身术我为何不假思索,顷刻破之?”
他迫切地端详了会儿我耐人寻味的眼神,困惑的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揭开了谜底。
“因为这并非是节气体系中的任何一个,你可以理解为,危难关头的自救与变种,孤岛一式。”
在他恍然大悟的神色里,它的名字应运而生。
“它叫春秋尽读。”
我听见自己如是说。
曲高和寡
“虽不似二十四节气重章叠句,却也循环往复,可以应付这样已经徒留厮杀的境况。”
我话落地后,是许久的失语,张怀民愕然望向我,目光彷徨着应声。
“卿是说,这不归于二十四节气体系?”
我对他的揣度没放在心上,浑不在意道。
“是,怎么了?”
张怀民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还是极力轻描淡写道。
“无妨,只是两线并开,怀民肃然起敬。”
我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不羁道。
“没有那么泾渭分明,不过是差之毫厘,融会贯通罢了。”
张怀民却有板有眼地高谈阔论上了。
“却是失之千里。卿此应变,可令我后怕。”
我云里雾里,纳闷地觑向突然说话掐头去尾的他。他长吁短叹,忽而发笑。
“我心有余悸的是,你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的人,定是终究会来到此处。若是被我的弟弟的爪牙瞧去,趁我不备,将你收之麾下。我岂不是要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我一时语塞,却心里一紧,他在,暗暗试探我?我背后生出隐隐的寒意,他是起了顾虑?虽心里疾风骤雨,风和日丽的笑意却还是完满地挂在脸上。
“怀民说的是哪里话,只有您,能在我四面楚歌的境地里,慧眼识珠,于大浪淘沙中发觉我的沧海遗珠之材。”
呸呸呸,真晦气,我苏钟离虽然强而自知,却以公然抖落而不耻。张怀民显然吃我缜密的周全思虑的一套,他餍足地笑了笑。在我卸下负担方要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抛出了真正致命的问题。
“那么,如果,你为我三弟所用,他生了歹心,你会不会行大逆不道之事,帮他做掉我呢?”
我脑子嗡的一声,好像拼杀的繁复时分,我恣肆舞出钟离刀之刻,钟离刀却不听使唤地转过来,横贯了我心脏不甘跳动的胸膛。
无疑,成王败寇,各事其主,天经地义,可是,我真的能如实作答吗?会不会我的坦率换不回我们无间的从前?如果我失去他的信任,有朝一日借他之力灭了苏府的期望会不会落空?
我们缔结的条约本来就是以模棱两可的猜忌周旋而起,不欢而散是不言而喻的风险,可是它会以何种形式向我施压,我不敢推演。
每每预想最坏结果时,我都安慰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当他直白地表明心迹,我才幡然,这是我在所难免的命题。虽朝堂之上人人高喊圣上龙体康健,延年万岁,可大家拜倒在地的时候,都心知肚明,天子垂暮不可逆转。有些打算,不能等到其大限降临再谋取。迫在眉睫的,便是储君人选是否仍然坚不可摧。
政敌群起的攻讦,昼夜不息的耳边风,案牍上源源不断的弹劾,近年张怀民的根基不稳我是知晓的,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压住的那些政敌究竟如何凶险。张怀民和我达成的共识只延申到苏家灭顶,可从未商谈他的加冕之路
。所以,他虽然在咄咄逼人地质问我的衷心是否可见,我却觉得,他分明在提醒我,点到为止是为他所容的,但我必须尽早做出抉择,因为,他即将启程的,是一条异常凶险的道路。
我深知,不能再避而不谈了,我就在当下,做出决断,以免夜长梦多。只是几个呼吸的间隔,我想了很多,脑壳隐隐作痛,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却最后只言简意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