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持盈总偷偷打听他的行踪。听闻他来藏书阁,便故意来此,再装出与他偶遇的模样。
实则,她前脚刚问完,宫人后脚便如实相告。
他看着她的拙劣演技,就足以心情愉悦一整日。
那时,少女脸上挂着浅笑,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儿,故意踮着脚,问他最上层放的是什么典籍,能不能为她取下来看。
如今,她依然巧笑倩兮,却不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另一个男子。
季珣屏息静气,试图把自己立成一颗不起眼的绿植,匿在书海之中,手中的画卷却平白多了一层褶皱。
握着它的人,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只见贺九安对持盈道:“臣与殿下闲来无事时,曾一同学过琢玉。”
“那皇兄学得如何?他那样的性子,定不如你耐心吧。”
持盈话音未落,便想起那块碎玉。
会不会也是出自皇兄之手,由他亲自雕琢的呢?
“看来公主对殿下的了解还不够深呐。他可是最沉得下心之人。只是,他更善临摹,不善想象,因此,在即兴作画上,臣略胜他一筹。”
“这样啊……”
持盈心下了然。
她知道季珣一向不善作画,如今又在贺九安这儿得到了印证。而那块碎玉上的迎春极其精细,非工笔大家不可得。故那块玉佩,应是他随意搜罗来的玩意儿吧。
只是与自己的喜好误打误撞罢了。
毕竟,他怎会留意自己喜欢什么呢?
她在宫里过了十一年的生辰,他从不投她所好,每每只会送些与旁人大差不差的礼物。
她都能想象出他的语气——
“从库房里随意选个女子喜欢的摆件,送过去便是。”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跪礼之声。
“陛下万岁!”
持盈一听,当即有些慌乱,四下寻觅着藏身之处。
“糟了,若被陛下发现,怕是又要受罚!”
贺九安头一次约公主来此处见面,本以为挑了个再光明磊落不过之地,没曾想陛下突然驾临此处,一时也有些慌乱。
他身处朝堂漩涡之中,自是知道,陛下同意将持盈养在宫中,是为了用她这个宗室女联姻,好坐收渔翁之利。
若见她在此处私会外男,定当严加处置。
现在出去已来不及,只能往里面躲一躲了!
他一把拉过持盈,正要往藏书阁深处去,想赌一赌陛下不会久留,还没走出两步,便受了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