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加冠许久,东宫也该有它的女主人了。”
她挑了挑眉,略带诧异地盯了他半晌,见他不似玩笑。
“你该不会是想把长宁——”
她话未完,却被他定声打断:“母后多虑了,儿臣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断不会给朝臣落下话柄。”
“如此便好。”她长舒了口气,惋惜道,“从前本宫为你选了袅袅,你倒把她推给了老三。不过,你既肯定下太子妃,不再与长宁……纠缠不清,也便随你去!只是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本宫。待日后你承袭大统,务必要自贺家择一位姑娘,纵然你不喜欢,把她放在宫里好好养着便是,总不能叫旁人轻看了贺家。”
“是。”
“选的是谁家的姑娘?”
“是大将军的嫡孙女。”
“你……”
她本想责他为何偏偏选了始终与贺氏不对付的叶家,可目光落在自窗纸透出的侍卫影子上,却想起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顺从听话的孩子,自有他的考量。
若是她再置喙,不知他还能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季珣见她欲言又止,便顺势补充道:“儿臣已派人往叶府送了颇为丰厚的纳彩礼,一并递了聘雁过去,只待取回庚帖,卜合八字。”
皇后见他行事还算得体,只道:“罢了,你愿亲力亲为,本宫也乐得自在。不过……本宫独自在未央殿中,也没什么乐子,不妨唤那女娘入宫,同本宫说说话。”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母后身子不好,还是莫让她来叨扰您了。儿臣还有政务,先行告退。”
他不容她再多话,起身便出了门。
“哎!”
贺皇后话还未完,却只见殿门再次合上,殿外那些侍卫的影子一动不动。
她身子不好?她好得很!
待季珣闲下来时,天已然黑透了。
他想起午膳后她的沉默,便没由来地生出一阵烦躁,难得没即刻去寻她,反倒是端坐在了琴桌前。
他不明白。
明明是两情相悦之人,为何会走至今日这个地步?
他正以琴音静心,却听宋池来禀:“殿下,臣已经把公主与您的庚帖交于钦天监占卜——”
只听“铮”地一声弦断之音。
“告诉他们,若是占卜的这三日之内,庚帖出了什么岔子,那他们自己的性命,便会出更大的岔子。”他蹙着眉道。
宋池应下,欠身退了出去。
他望着断弦,却再没了抚琴的雅兴。
持盈被他锁在在阙台之内,自白日枯坐到夜晚,蓦地觉得自己的两世境遇何其相似。
上一世,周辞以保护她之名,将她困于殿内,待功成之后,却迫不及待地过河拆桥。
这一世,季珣同样以保护她的名义,将她锁在了此处,可自重生后到如今,屡屡伤害她的,却是他自己。
她懒得点烛火,只静静倚靠在床边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飘渺琴音。
是一曲《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