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交待,我会饶了你的。这江湖还等我们一起去闯荡,带上你弟,这辈子你能好好补偿他。”
“……听起来不错。”
梁盛时把青珑刀一扔,忍着腰痛举起烛台,模样看起来有点滑稽。
“现在是要唱‘四海一家’(WeAretheWorld)了吗?”癫狗大忍不住吐槽。
“不,是要唱‘巴塞罗那’(Barcelona)。”手一松,烛台摔落栏杆的瞬间,蜡油一路引火到柱头,飞卷的火舌倏地吞没了柱侧的布帘,劈哩啪啦地燃烧起来!
梁盛时往前一扑,抢向地上的青珑刀,癫狗大几乎在同一时间扑至,蓦听头顶“飕”一声破空劲响,无论风压或呼啸都是攻城礟石的等级,随后咻咻咻如响尾蛇般的拖曳声不绝于耳,一杆巨大的弩箭“铿!”不偏不倚射中浑象铜轨,正中绑缚着何蓁蓁的交界之处,比槊尖还粗大的乌沉箭首贯入轨中,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儿本就有个凹陷似的破口,这下倒被径直射穿,牢牢嵌住了弩箭箭镞的倒钩。
绑缚何蓁蓁右腕的布索也跟着被射断,少女“呜”的一声单臂自由,咬牙忍痛去解左腕。
梁盛时抢到青珑刀,堪堪敌住癫狗大的长剑,右手忍着撕裂般的剧痛抽出腰后的刀鞘,扔给蓁蓁;余光瞥见癫狗大反握紫銮剑,当作标枪似掷向少女,急喊道:“小心!”
何蓁蓁头都没回娇躯一荡,如小猴子般甩离铜轨,紫銮剑贴着她的左手背刺入铜轨中,嗡嗡颤摇。
少女利用惯性向下回拖,把左腕的束缚也割断,拔出紫銮剑投给男童,嘶声叫道:
“接好……你的剑!”
梁盛时头也不回反手接住,左刀右剑、双刃轮飞,一样是摒弃守招,舍生忘死般攻击,只求缠住癫狗大,让他一步也无法靠近浑象。
星火交迸间,白衣青年手里的长剑已被砍成了松球似的锯齿鲨牙,“铿!”一声剑脊断成两截,剑尖弹跳着插进癫狗大的胸膛。
他以残剑划伤抢近的梁盛时,仍无法摆脱疯狗撕咬,坐倒时摸到一物,拾起抡去,“匡当!”将男童连人带刀剑扫开,轰得他背脊落地连滚几匝,差点被双刃反伤,居然是掉落的铜烛台。
眼见梁盛时半天都撑之不起,癫狗大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赫见那巨型弩箭末端以铁环连着一条钢缆似的粗索,另一端没入后山崖的密林中,微垂的缆索“飕!”一声绷得笔直,阶台上的少女将刀鞘横架于缆索,分持两端,试了试松紧,对梁盛时叫道:
“你……你也快过来!”
男童灿然一笑,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知怎的瞧着有些哀伤。
“马上。你走先,记得要抓紧。”何蓁蓁犹豫不过一霎,毕竟服过加量版的红药丸后,她似乎把伏玉和梁盛时都给忘了,眼前这个男孩出言不逊还砍伤了她,正邪难辨;把剑还他并邀他一起逃走,已是十足圣母,再善良的话这孩子没法活了简直。
少女口手并用,缚紧臂上金创,抓住刀鞘助跑两步,用力一荡,娇小的身躯随并紧抬高的双腿“唰!”滑下阶台,飞出围栏,乌黑的鬓发逆风猎猎激扬,滑荡着没入夜幕中。
癫狗大在“黑暗骑士”的开场看过这一幕。
“黑暗骑士”的前十分钟,堪称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劫盗电影开场,没有之一。
歹徒们分作两拨,其中一批人从对面的大楼滑降到银行顶端,接着展开著名的“你知道我们有几个人吗”的经典桥段。
白衣青年这才想起偶然瞥见的,在铜轨顶端的怪异微凹。
(原来,这就是鱼休同神秘消失的手法!)
所以梁盛时不唱“四海一家”,要唱“巴塞罗那”——一九九二年的巴塞罗那奥运主题曲——这一年的奥运圣火,史无前例地以射箭引燃了主火炬,就像刚刚那样。
这种巨型弩机须以绞盘上弦,发射台必须牢牢固定在地面,才能稳稳射出。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没有能在一百米之外遥控发射的电子设备,鱼休同的逃亡计划必然存在有协力者……
那人究竟是谁?
今夜,又为何在此?
与梁盛时这小王八蛋有何关系?
癫狗大简直一头雾水,然而,看着那条穿越起火的栏杆的笔直滑索,现在他只想仰头大笑。
梁胜利他哥,你真的很厉害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