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用你的,谁要是说你我替你骂回去,”褚休掏出两颗鸡蛋,握着往中间一碰,“咔哧”声响,蛋壳碎了,“我有这个。”
裴景顿了顿,笑了。
两人到的时候,衙门已经来了不少文人,都穿着长袍,基本没几个穿短打的。
她俩年少,本想着这么过去会不会太扎眼,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莫说十七八岁的她们了,就连五六岁的小童都过来凑热闹。
十两黄金啊,谁不想试试。
褚休双手抄袖,不算雅致的动作硬生生被她这张脸跟这身气质撑出了一股慵懒自在的感觉。
她昂脸抬眸,张扬外放,身旁的裴景垂眸敛目,秀气内敛,两人往那儿一站,还是最亮眼。
巷口轿子里,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卷起来的话本挑开轿帘往外看。
身边人立马低头轻声说,“那便是褚休跟裴景。”
第42章“人不轻狂枉少年。”
今天来了不少人,连带着衙门口都停放不少马车轿子,一架青顶小轿挨着巷口停下不动,放在那儿不算显眼。
挑开轿帘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并不粗大,明显是女人的手,可细细看去又不算从小养尊处优娇惯出来的纤纤玉指,握着话本跟握着马鞭匕首一般,顺着仆从的声音,手腕微转用书卷将轿帘轻挑掀高几分。
冬日暖阳淡化了这双手上的陈年旧疤跟细碎伤痕,抬眼望去只剩那抹晃眼的白跟袖筒上让人不敢直视的明黄绣纹。
手的主人顺着轿帘缝隙,顶着阳光眯起眼睛朝衙门口望去,不需要仆从细说,仅一眼就能分清人群里那最耀眼的两个少年中,谁是褚休谁是裴景。
“吱呀——”
县衙中门朝里敞开,挎着刀的衙役从门内出来,站在高阶上大声说道:“待会儿大家分成两列,有序进入。县衙之内不准大声喧哗吵闹,更不准推搡插队。”
说罢,他往旁边一站,门里立马有小吏抱着桌凳出来,研磨提笔坐在衙门口登记来着的姓名跟年龄。
褚休跟裴景来的不早不晚,排在队伍的中间,她俩踏脚进县衙,身影消失在门里的瞬间,远处挑高的轿帘也跟着放下。
“从后门进县衙。”姜华,也就是武秀长公主收回手,展开握着的书卷,慢条斯理开口。
“是。”
清河县算不得什么大县,也不隶属京城,但问题在于它这个省跟京城相接,而清河县就在省城边缘挨着京城。这就导致清河县的县令虽不算京官,可又在天子脚下,边上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天才刚亮他就接到消息,说今日有贵人过来。
县令姓何,五十多岁,这辈子也不指望升迁了只求能在县令的位置上顺利告老,所以他政绩就算不出挑也挑不出错处,加上挨着京城更不敢胡作非为,事事立求中规中矩,哪怕这次的寿礼也一样。
谁能想到只是献个“寿”字,就能入了贵人眼竟得贵人亲自前来督办。
何县令早早就收拾好,恭候在县衙二堂等贵人莅临。
来的可能是皇上跟前的天使,或者是礼部那边的官员,何县令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来的会是武秀长公主,本朝唯一手握政权的女子,也是皇上的亲妹妹,伴同皇上共同打下这片江山的姜华。
在瞥见那抹藏青色衣袍袖口裙摆处又绣着明黄绣纹的衣角后,何县令立马提着官服跪了下去,“下官,见过长公主殿下。”
武秀坐在主位上,抬眼朝下看。何县令跟着长公主的脚步转动自己,始终面朝长公主的鞋尖。
武秀,“起来吧。”
低哑的嗓音带着上位者低缓的音调,是不怒自威的天家威严。
武秀长公主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模样英气五官出色。
十六七岁时姜华就比寻常后院里的女眷多了几分勃勃野性,经过战场历练跟这几年的养尊处优,野性沉淀下去,人越发的端庄冷傲。
加上她脖子在战场上受过伤,割伤了喉咙坏了嗓子,从此说话的声音变得低哑。但没有任何人敢因为长公主嗓音不婉转动听而非议半个字。
一是身份尊贵,二是她是武秀。
武秀朝外看,“书法比试开始了吗?”
何县令哆哆嗦嗦站起身,始终弓腰曲背低头小心回话,“人已经都在县衙里了,笔墨纸砚也都备好,就等您开口了。”
武秀,“开始吧。”
她来就来了,不需要跟何县令解释她奉了谁的旨领了什么差,何县令自然也不敢往上问,他只需要规规矩矩办事情就好。
门外衙役收到何县令递过来的眼神,立马拎着铜锣往大堂的方向小跑过去。
武秀跟何县令也起身往前,准备凑近了看看文人间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