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也奇怪了,问身边侍候的三娘:“怎地没人过来?”
自李贵妃没了之后,自家母妃也没了,佩梅便是这个后宫品级最高的妃子了,她是皇室正妃,不像妃嫔乃妾室,她的身份自是尊贵无比,可她的公公是废太子,婆婆死得不光彩,这宫里的妃子诸多皆是在皇宫呆了不少年的,有些还为皇帝生儿育女过的,有一些娘家是皇帝的忠臣的,她们自诩她们要比佩梅要高一等,并没有把佩梅太放在眼里。
且她们也想把佩梅赶出去,暗中小动作不断,这次佩梅改制,等于往她们的住处送了几双天天盯着她们动静的眼睛,她们更是恨佩梅入骨。
佩梅改制,真真是只为省钱,而这无形中就动了这些人的利益,这些人想除掉她而后快,也在情理之中。
这世上没有不付出代价就成功的事,也没有一件能满足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的事情。
佩梅为他人着想的时候被陷害,做点于皇帝有利的事被后宫厌弃,做好人,有人欺她害她,做一个做事情的人,还是有人厌她恨她。
好似做人便是这般,不管做什么样的人,不满意这个人的多,满意这个人的少。
尤其在后宫这等利益争端之所,要么软弱死去被人抛之脑后,要么立于不败之地活着笑看风云。
佩梅想活,她身上大多数的软弱,在丁姑姑死去那日,跟着姑姑,死于尘土了。
那位女子用她的方式,带走了太孙妃佩梅身上的懦弱,把懦弱空出来的地方,填满了勇气和坚强。
她赠予了佩梅勇气和坚强。
太孙妃佩梅便已不再惧事。
“吴公公插手了。”三娘这厢回了她的话。
“插手了便不好奇了?来问一声也不来了?”佩梅还是不解。
“在查她们罢,”三娘回她:“许是不得空。”
这倒是,她还是想得少了,佩梅已做完手头最为紧要之事,便有了心肠回想起那自戕宫女自刎之前所说之话,她道:“诩儿不在,她们是打算我安一个不洁之名吗?”
“是啊,是以吴公公的动作要快,不快的话,哪怕到明天,您的名声也有损了,前朝只要有官员和陛下提起这事,这事就要天下皆知了。”三娘见她指尖有墨,便把搁在一旁的铜盆端来,拿过她的手,给她手上擦上胰子,细细地揉擦着,嘴中道:“您父亲的功劳还没天下知呢。”
佩梅莞尔。
父亲的功劳没天下知,女儿的丑事便要天下知了。
这些人怕不是在赌陛下的权衡之术罢?
皇帝陛下若是不想她父亲功劳过大,当中要做一下平衡,她今天之事,是给陛下送上了一个极其信手拈来的事情,这举可谓是神来之笔。
可按现在的情况看来,皇帝不想要这笔神来之笔。
他要大开杀戒。
当真是他们卫国数百年只出现过一个的大杀帝呀。
“他们想算计拿捏……”“陛下”二字,被佩梅嘴里含糊带过,她看了眼自己那只被三娘细细洗着的手,又看向被烈日照耀着的晴空碧蓝,嘴边挂着含含糊糊的笑。
便是她这个闺阁中人,也知那一位今圣,生平最恨被算计拿捏。
他便是想中和她父亲之功,此刻也不会如人所愿。
再则,她父亲哪是想要功名之人,她父亲连送她兄长入朝为官也不愿,他只想佩家后世子孙如祖祖辈辈一样,当一辈子读书人,写一辈子在世史,皇帝此时便是双手送他功名,他也不会接。
佩家有她一个在权利中心被烈火烹油,便够佩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了。
“谁说不是呢?”三娘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殿下中午的惊而不乱,此刻的安之若素,皆让三娘的心内回到了娘娘在世时的安然,她往后只管做好她的事便好,“许是不用到傍晚,再过几炷香,殿下便可能会听到有人过来求情了。”
“求情?”
会有人过来求情吗?
佩梅想着,叹了口气。
会的。
她有善名。
她是不想做恶人。
更是不想做那伪善之人。
“你说得对,姑姑,”佩梅起身,把双手皆放入水盆清洗,她仔细洗着手道:“门口的公公可还在?你帮我去说一声罢,就说我惊吓过度,身子不适已经歇息,让来凤栖宫有事的人,明日再来。”
吴公公的人,比她宫里的人好用,尤其在此刻小吴公公正在后宫大开杀戒之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