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晚踏上叶归的马车。
江怀安一走他就上门来接人,她在心中感慨一番夜行司的做事效率后,不禁好奇道:“不知妾身究竟哪里可以帮到叶大人?”
叶归看了她片刻道:“听闻江夫人擅长玉雕,夜行司有一桩案子涉及血玉,想请夫人得空到我府上细看一番,或许能从中找到线索。”
林风晚心下一震,知晓她会琢玉的人并不多。
这是幼时林寻空一时兴起教她的,她最初钻研此道是想讨父亲欢心,后来却愈发着迷。琢玉讲求屏气凝神、心无旁骛,她因耳疾困顿于屋内,能做的只有这么一件事,就这样钻研多年。
她擅长玉雕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也不知叶归是从何处得知的。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叶归解释道:“我见江小将军有一玉牌,雕工甚是精巧,不像寻常工匠所制,想来是夫人的手笔。二位真是。。。。。。恩爱甚笃啊。”
那块玉牌是林风晚的陪嫁,她当初满心期待地为未来的夫君一笔一笔刻出,江怀安只在成亲后象征性地戴了几日,便束之高阁。
叶归竟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江怀安前几日还嘲讽叶归连成家都顾不上,原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死对头的一举一动上,怪不得他能官场得意、步步高升,林风晚在心中连连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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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过平整的石板街道,来到一处低调雅致的院落。
院内竹影婆娑,曲径通幽,颇有几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意味。林风晚从前在家时,最想要的就是这么一处有青竹掩映的院子。她讶异地看了一旁的叶归一眼:
叶归看起来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朝廷鹰犬,没想到私下的院落如此清雅别致。
清风拂过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辛苦江夫人来一趟。”
叶归今日没有穿平日里的玄色官服,竹影斑驳,映在他的青衫上如水墨晕染,掩去了平日里阴鸷的气质,只余几分闲适。
林风晚客气道:“叶大人客气了,前些日子承蒙大人让花。这次能为大人效劳,也是应当的。”
叶归领她走进内院,“这么说,江夫人可以更尽心地替我办事了?”
林风晚诚恳道:“叶大人如此信任,我岂敢辜负。”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青色的帷帐轻垂,窗上挂着碧纱,案几上摆着竹石纹样的梅瓶,瓶口插着几支青绿的竹枝,再无多余的装饰。林风晚一向喜欢碧色,莫名生出几分熟悉感——这里竟有些像她在林府时的陈设。
只是她虽喜爱翠竹,在家时却不敢提要求在院中移栽些竹子,就自己悄悄将窗纱换成绿色。阳光洒下时屋内一片绿意,她在案前琢玉,一坐便是一天。
如今看到眼前这间屋子的陈设,林风晚心中一动。不过她当初糊绿色窗纱是因为院落中没有竹子,叶归这儿向外望去已经是碧绿一片,再用碧色的窗纱倒是有些多余。
“江夫人为何一直盯着窗户看?”叶归突然问道。他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虽在柜中翻找东西,却能看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窗户上。
“我在想。。。。。。窗外已经是绿色,叶大人为什么还要用碧色的窗纱呢?”
叶归沉默片刻,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江夫人觉得用什么颜色好?”
林风晚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被对方反问过来,“若是我。。。。。。大概会用月白吧。”
“我记下了。”
这有什么好记的?林风晚一愣。
叶归没等她想明白,将柜中找到的东西递到林风晚眼前。
“这是我想让夫人帮忙看的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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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晚轻轻揭开绒布,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石。碧色的玉质中有大半像是被鲜血染红,纵横交错地四散开来。玉的表面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刻印,不成章法。
林风晚还是第一次见到血色沁得范围这么大、这么深的玉石。她举起玉石对准日光,随着光影流转,玉中的暗红色似乎还在缓缓流动。
她感慨:“一般的血玉,红色大多局限于表层,而这块玉的血色已经沁入纹理,实在罕见。”
叶归问道:“可看得出来历?”
林风晚抚摸着玉石,沉思片刻:“血玉一般产自昆仑,这块玉石如此特别,应当是从昆仑山深处的灵脉采集的。。。。。。。我可以用刀刻一下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