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忽然想到,如果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一开门就让他看到。
新煎的牛排和好看的衣服,其实是互斥事件,或者,安排得并不好。
叶玫想,于是马上纠正了自己的运筹错误。
包好头发,裹着围裙,烧热平底锅里的黄油,在嗤嗤啦啦的声音里把牛排煎好,然后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补妆,梳头,换衣服。
坐回座位点起蜡烛的时候,牛排也没有凉。
一切完美,叶玫觉得这才是男主角该到场的最佳时机了。
只要稍稍等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这一会,太长了。
感觉饿,然后感觉不饿,再感觉饿,然后再感觉不饿。
胃疼,疼到不疼,然后疼到再疼,然后再不疼。
天越来越黑,叶玫没有开灯,只是让烛光映着自己的脸。
叶玫知道自己一直在笑,很努力地在笑,虽然她知道她身体里的那点原本就少得可怜的5-羟色胺[5]已经被她消耗得干干净净了。
月亮出来,星星出来,烛泪和眼泪一起出来。
“叶玫,再等一会,他说过会来的,今天你没出去疯,他会给你带奖品回来,你要等他一起吃饭。”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用手撑起两边的嘴角用力向上拉。
这样笑蛮疼的,所以叶玫在笑的同时流出了更多的眼泪。
眼泪流出眼眶,晕湿了精致的妆容。
眼泪流到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眼泪滴到桌布上,浸润成一朵朵小花。
——原来那男人就这么走了,留下一个希望,却连个电话也没留下。
——其实你也没说要回来吃饭,都是我自己脑补的,对吧?
——澹台兵你知道吗?我原本已经习惯没人珍惜了,我也想到该怎么做了。
——昨天有你,已经够了,拔屌无情不是很好。
——既然决定离开,又何必让我等待?
——既然要伤害我,为啥还给我希望?
——为了让自己走得体面一点,少点愧疚?
——或者为了怕我发现去追你?
——大可不必的,我贱,但没这么贱。
——澹台兵,难道你就不知道,希望之后的绝望,比一开始的绝望更难受。
——嗯,对,你一定不知道。
叶玫觉得自己的心很疼,便起身,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那把小刀子,坐下来,伸出手臂,看上面那一道道浅浅的刀疤。
那把小刀子,或者说只是个小铁片,那种小时候学生用来削铅笔的。
从叶玫上高中起,这小刀子就是她的好伙伴,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帮她在身上开出几道小口子让她的不愉快随着血渗出来。
从15岁,到25岁,十年,这个习惯没有变,唯一变化的是从前的小姑娘变成了那些去疤产品的VIP中P。
嗤拉。
刀割下去,叶玫睁着眼睛看皮肤随着刀锋的亲吻绽开。
比从前的那些刀都渗,深到那些美丽猩红的液体不是渗出来而是涌出来。
她翻转手臂,让它们滴下去,滴在心形的牛排上,仿佛心头血,又仿佛给牛排调味的番茄沙司。
——给牛排调味不该用番茄沙司的,番茄沙司是甜的。
——但没事,这些调料也是咸的,我或许有MDD[6],但我起码没有DM[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