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很疼,叶玫感觉自己疼开始哆嗦。
身体上疼的时候,心里的疼会少些。或者,是疼痛产生了欣快,让身体里有新的5-羟色胺产生了。
叶玫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在那一刹那乐观了一点,乐观到忽然又觉得澹台会回来,又忽然觉得他会喜欢这滴了自己血在上面的牛排。
于是她把已经烧光的蜡烛换掉,就着新蜡烛的烛火给自己点了烟,狠狠地抽,抽到肺叶生疼,抽到自己重新开始失望,抽到那一点点能让她感觉快乐的化学物质再次在她身体里耗尽。
可她有些怀念刚才的那种乐观,于是她没有犹豫,只是再割了一刀,更多的血涌出来,叶玫用高脚杯接着,看着杯子里眩目的红色点点滴滴地汇聚。
她又有一点点乐观了。
——就这样等他吧,也好。如果他回来,或许会喜欢我的这个样子,有点像中世纪的吸血鬼。
——如果我手里不是这样的小刀子而是一把匕首,如果这样一刀刀刺在身上,我就会变得和那五个女人一样了。
——那样的话,我可能就是新闻里的第六个,模仿杀人,或者说模仿自杀,干扰警方破案,算不算妨碍司法?“
叶玫这样胡思乱想。
再吸烟,一支烟便割一刀。
手臂上,凌落的伤口深浅不一,有如绽放的野玫瑰。
窗外,从繁华到冷落,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地亮起来,在叶玫的眼睛里晕成一个一个大的小的光圈,就如同昨天隔着雨打的车窗看外面的感觉一样。
叶玫觉得无力,头有点晕,夹在指缝间的半支烟滑落下去。
——他不会来了吧……还是……我该死了?
叶玫的头和胃还有心都已经疼到不疼了,只是依然在流泪,因为一直流所以流到自己没有感觉。
依稀间,她看到烟头炙烤的白色桌布的桌角开始冒起青烟,然后有一点点火苗闪烁起来,光灿灿的很可爱很活泼。
叶玫歪着头盯着它看,忽然觉得这团火像是昨晚那个男人的眼睛。
——妈的,澹台兵,你那两眼井里终于冒出一点光了。
叶玫想。就那么呆坐着上看着烟冒出来,再看着火烧起来。
“咚!”
单元门一下子被踹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上腿上,鲜血淋漓。
他的眼睛依旧深邃得仿佛深井,瞳仁里却映着摇曳的火苗。
那是澹台。
Sat。10:45p。m。
叶玫始终没有动,只是坐着。
坐着哭,哭着笑,笑着流血,流着血看澹台扑火。
“你来了,真好……”
她只是这么说。
火不大,一会便熄灭。
叶玫的白色曳地长裙的裙角烧得焦黑,有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光洁的小腿被火苗舔过,留下一串珍珠般的水泡,美丽却残忍。
澹台皱着眉看她,目光里有怜爱也有责备。
“你在干什么?”
他问,口气像个看着闯祸妹妹的大哥哥。
“你身上怎么有血?是不是受伤了?”叶玫不理他,只拉着他的手问,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眼睛很肿,肿得像两颗桃子,“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吃我做的牛排,可你就是不回来,我……”
“你……”
“我搞砸了,所以没有奖励了,是吧?”
“傻瓜。”澹台伸手,擦去叶玫脸颊上的泪和花掉的妆,“我下班以后去给你摘这个。”
他说着,手里魔术般地多了一朵玫瑰——鲜红、自由、野性、带一点点血腥和奔放,鲜活带刺。
和花店里的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