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这样……”秦慕棠面无表情道,心情却也说不上是怨还是恨了。
那是一桩旧事,牵扯的便是秦王秦俛与苏却的母亲孟蕴染。上面详细的记述了两人的相遇,后来的相见,秦王对孟蕴染的倾心,追求与思念。
苏却也是久久不能回神,温柔端庄的母亲,与铁汉柔情的父亲,他们之前的感情十分深。只是想不到母亲还有那一段旧事。他知道自己长得更像母亲,难怪秦王第一次见他便是那般模样,对他的态度也奇异地变好了。他虽有猜测,但是真相竟是如此,苏却也是十分震惊。
若是秦王心中唯有孟蕴染一人,那秦慕棠的母亲又算什么?
苏却突然有些愧疚,抓住了秦慕棠的手,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秦慕棠靠着椅背坐着,整个人都有些迷茫。苏却走到了秦慕棠的身边,抱住了他,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慕棠,对不起……”苏却低声道。
秦慕棠回神,摸着苏却柔软的头发,轻声道:“你何错之有?这京城的王公贵族便是如此,那些琴瑟和鸣的夫妻,又有多少是有感情的?母亲虽然未遇到爱她的人,但是她在世的时候,父王对她也是十分好的,母亲也并无怨恨,她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到死也没有见到她的妹妹一眼。看了这封信,我才明白,母亲为何那般执着,她心中肯定认定了你母亲是为她远走他乡。”
“过几日去祭拜一下你的母亲吧。”苏却道,“我还未见过她。”
“母亲一直想对你母亲好,如今你我成亲,母亲定会开心的。”秦慕棠道。
“只是这三皇子交代的事,我们不可忘了,到时他发了怒,便要将这秦王府拆了。”苏却笑着道。
秦慕棠点了点头,便点燃了那书信,片刻后,那书信便化作了一堆黑灰。
……
王府之中,最忙碌的莫过于沈氏了。秦王便一直称病在家中,不曾去上朝。
下雨天气,雾气朦胧。秦王站在廊前,眼光落在不远处站在凉亭中的人身上,看得出神。那单薄的身躯勾起了他的回忆,尤其在知道他的儿子和妻子欺骗了他之后,秦王更加想念她了。她是他心中的一道阳光,而如今,他只能怀念阳光的味道了。
“王爷,这雨飘进来了,您站进来些吧,莫要让雨飘在身上了。”老管家连忙道。
秦王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的袖子湿了一半,藏色的长袍紧紧贴在了手臂上。
“他在做什么?”秦王指着凉亭中的苏却道。
听了秦王的问,老管家便撑着伞走到了那凉亭中,片刻后才归来。
“过几日便是大公子生辰了,少夫人在题字,说要送大公子一份生辰礼。”老管家道。
“过几日是慕棠的生辰?”秦王问道。秦慕棠出生的日子便是炎炎夏日,而他几乎要忘记了,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注意过。原来他竟是这般忽略了自己的长子,秦王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父王。”秦王突然听见一声唤,回过头,便见秦慕棠站在他身后。
秦王眯起眼睛,其实三个儿子中,秦慕棠是最像他的,甚至连战场上的模样都像他。但是为何他总是与这儿子处不来呢?当年这儿子还是襁褓中婴儿的时候,他是那般的欢喜,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手中,期待着他的长大。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疏?从他每次归来时,当其他的儿子都环绕在他身边的时候,这孩子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后来,这孩子看他的眼神便十分生疏了。最后,两人见了面,便是水火不容。
秦王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孩子,冷然刚毅的脸,浓密的眉,俊朗的眉眼,原来他的孩子已经这般高大了,与他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秦王的心突然柔软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十分柔和:“慕棠,你怪我吗?”
秦慕棠先是诧异,然后恢复了往常模样:“你是我的父亲,当年母亲念你至深,所以恨是没有的。无恨却有怨。母亲去世,唯有奶娘照顾着我,那时我心中一直念着你,但是你却从未理过我。”
“那我回来的时候,你为何……”秦王有些疑惑。
“那些人将我拦在外面,我又如何见得了?”秦慕棠低声道。
秦王赫然一惊:“是她……”
“王爷,慕棠。”苏却抱着一卷画走进了长廊。
秦王和秦慕棠都转头去看他,秦王的目光有些深邃。秦慕棠突然有些不快,挡住了秦王的视线,将苏却搂紧了怀中。
“下雨了,躲在那凉亭中作甚!”秦慕棠恶声恶气道。
苏却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顽皮:“雨中风景甚好,哪像你这般不解风情!”
看着那二人笑骂着离去,紧握的手却一直未曾松开,秦王站在原地,发着呆。
以往秦王从未记得他的生日,所以从未办过,奶娘死了之后,甚至连长寿面都无人替他煮了。每到那一日,秦慕棠总会去看他的母亲,发着呆便过了一天。
二十弱冠,秦慕棠二十岁的生辰,这一次秦王府却决定大办了一场。当秦王在沈氏那里提起的时候,沈氏的脸色当场变了。
“王爷,慕歆在外面受苦,还办什么生辰!”秦慕歆被流放,秦王一点情都没有求,沈氏自然怨恨,所以此时语气便冲了些。以秦王和皇帝的关系,若是秦王肯求情,那么秦慕歆肯定不至于被流放。
“夫人!慕棠是这秦王府的嫡长子,将来继承王位之人,这生辰都不能办了!罢了,既然夫人身体不适,这事也不必教给夫人了,管家,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