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叶小天一听,顿时就像一口吞下个苦瓜,嘴岔子都快咧到耳丫子上去了。
叶小天有自知之明,诗词歌赋他懂些,八股文也会写,讲起高深的学问偶尔他也能插上几句。
但是真要参加科举,那么系统完整地学习四书五经并钻研吃透,他的功力远远不够。
可是那位自命风雅的知府大人既无自知之明,也无识人之明。
他看叶小天顺眼,便觉得叶小天是可堪造就的人才,于是很热衷地要求叶小天赴水西参加乡试,给铜仁争个举人回来。
叶小天当时就想推却,却被黎教谕悄悄拉扯他的衣角制止了。
出了知府衙门后,黎教谕郑重地告诫他:“咱们这位知府老爷,你要是顺毛儿捋怎么都好。你要是逆了他的心意,那就一定倒霉。他让你去考,你去就是了,考不上他也不至于生气。可你要是不去,那就一定得罪了他!你是本府秀才,得罪了本府大老爷,你还如何在此地发展?”
叶小天听了无可奈何,只好决定去水西走一遭。
举人他是根本不用指望的,到时候也没人提前泄露考题、考前替他捉刀,他只管应付一下就是。
这样一想,叶小天倒是毫无压力。
过了几天,叶小天便去知府衙门领了参加秋闱的路引凭证,又接受了知府大老爷的一番“哼哼教诲”,打点行装直奔水西。
……
李秋池的住处距贵阳府的几处最高官邸不远。
他是有名的大讼师,需要时常和官方人物打交道,住得太远便有许多不便,而且住在这一带也能彰显他不同寻常的身份。
要做本省最有名的状师,除了自身的本事,自然还需要各方面的关系,李秋池在贵阳府可谓手眼通天。
本来徐伯夷只是一个小小照磨,还未必能看在他李秋池的眼中,不过李秋池与他结交,看中的是他的长远。
徐伯夷是从葫县来水西的,不久就抱上了“白虎”的大腿,被田家安排到了布政司做了照磨官,前途远大。
因此李秋池很快就和他搭上了关系,从此称兄道弟,亲密异常。
这“白虎”,李秋池也只敢在心里叫叫,以他的身份,就是背后都不敢宣诸于口,生怕一个不慎传进那位田大姑娘的耳中。
那位姑娘喜怒无常,高兴时或许只是付之一笑,若是正不开心,只怕他就要倒大霉。
李秋池是靠嘴巴吃饭的,岂会干出祸从口出的事来?
这“白虎”闺名妙雯,是安宋田杨四大土司中田氏一族的大小姐。
妙雯这个闺名听着就婉媚贤淑,表面上看来也是这样。
这位天之骄女的田大小姐甫一接触的人都觉得温柔妩媚,不愧大家闺秀,可是相处稍久,就不免叫人敬而远之了。
作为三虎之一,她既不像夏莹莹一般飞扬跋扈,也不像展凝儿一般武力超卓,但谈笑间就能令人灰飞烟灭,熟知她性情的人自然是畏之如虎。
其实从她为自己起的绰号就能多少了解一点她的性情了,她自号“怜邪姬”,听着就是一个很怪异的名字。
只不过初次相逢的人,还是很容易就会被她美丽的容貌、优雅的谈吐、温柔妩媚的样子所迷惑。
自从徐伯夷攀上了田家,一步登天成为布政司照磨,便动了报复艾典史的念头。
凭他一个权柄极轻的照磨,自然对付不了虽比他低一级,却权柄更重的一县典史。
不过他背后还有势力庞大的田家,这便有了十足的底气。
不料他派人回葫县探听情况,竟意外地听说艾典史已经“为国捐躬”了。
他派去的那个人打探完消息,便去了青楼,却不想正碰上在青楼喝得酩酊大醉的苏循天。
苏循天酒醉之后,口齿不清地向姑娘们夸耀他在衙门里如何风光,如何斗垮本县豪霸齐木,其中便提到了“艾典史”。
当时苏循天语焉不详,却已隐隐透露出其中别有内情。
姑娘们只是陪他打情骂俏,没人注意这个,徐伯夷派去的人就是为了“艾典史”而去,不免就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