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妙雯冷冷地道:“你不能指望一个有亲情、有家族羁绊的女子,毫不留情地抛弃父母养育之恩,抛弃家族给予她的一切,不管不顾地逃到你身边为你生儿育女!要解决这件事,你要么让杨应龙缩回魔爪,要么让利欲熏心的展伯雄回心转意,从谁那里下手,由你来定,你得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
叶小天缓缓站起,沉声道:“那我就去会一会展伯雄这位好邻居!”
……
书房里,于家海、于扑满、李秋池、苏循天、格哚佬、华云飞等人都在座,叶小天看了他们一眼:“展伯雄是展家的主人,凝儿的父亲已逝,他这个大伯就做得了凝儿的主。他要把凝儿许配给杨应龙,坦白讲,合情合理,我根本无从置喙。如果展家不肯答应我的求亲,难道我还能从展家硬把人抢回来?如果展伯雄此人真的利令智昏,意图对我不利,那么……”
李秋池目光一闪,脱口道:“我们就有了理由找他麻烦,直到他肯答应我们的条件!”
叶小天微笑道:“展伯雄未必有杀我之心,现在倒是我想主动挑衅,引诱他来杀我了。如果你是展伯雄,动了杀心,那么你是在展家堡里杀我呢,还是先让我离开再半路袭杀?”
只要叶小天没有准备,两种方法他都是必死无疑。
但第一种方法,展伯雄就算浑身是嘴,也无法推卸责任。
第二种方法,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就是他杀的,他一样可以抵赖……
叶小天出发了,一共百余随从,清一色的山苗猎装,非常易于在山中行走。
展伯雄一听叶小天来访,马上一口回绝。
随行的田妙雯眸波一闪,对叶小天道:“你等着,我去见他!”
“田姑娘,您就不要替叶小天做说客了吧。”展伯雄迎了田妙雯进入客厅,满面苦笑。
田妙雯莞尔摇头:“叶小天的势力自然不如杨天王,可现在也不能等闲视之。况且,他现在与你又是近邻,你何苦得罪他?你若让他吃一碗闭门羹,羞辱了他,他挥军来战,总是一场麻烦,何如当场说开呢?纵然他为此心中不满,大不了与你展家从此不相往来,总不会为此发生争斗吧?”
展伯雄思索片刻,点头道:“成!老夫卖你面子,那就见他一见。”
田妙雯回到客房,待侍候的人退下,便唤党延明进来,吩咐道:“做好准备,等叶小天离开的时候……”说着,并掌如刀,斜斜向颈间一削。
党延明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田妙雯叮嘱道:“切记两点:一是动手的人身上不得有任何标记可以证明是我田家的人,二是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田妙雯唇角慢慢逸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不管叶小天和展伯雄谈判成败与否,只要有人刺杀叶小天,唯一的嫌疑人一定是展伯雄。
叶小天与展家一旦成为敌人,石阡局势将会进一步动荡。
因为杨应龙横刀夺爱,叶小天也会与之势不两立,田家就可以趁火打劫,从中渔利了。
“我展家已和播州杨天王订下婚约,明年此时,只怕凝儿都已怀了杨家的后代。叶土司,你年轻有为,何愁没有佳人相伴?凝儿没有那个福气,你请回吧!”
叶小天道:“杨应龙久蓄反意,恐怕朝廷亦有所觉察。我没记错的话,播州之地,正是古夜郎国的王都所在,夜郎自大用来形容今日之杨应龙,一点也不为过。展前辈与之为伍,到时难免也受牵连,您可要谨慎从事啊。”
展伯雄怒道:“住口!杨天王乃封疆大吏,素受朝廷信赖!你竟敢口出妄言,一旦传扬出去,你吃罪得起吗?”
叶小天仍做努力:“展前辈,你想壮大展家,成!可你应该知道,石阡杨家现在已经姓叶了,你我两家现在是近邻。如果你我两家成就秦晋之好,岂不好过那远在播州的杨应龙?”
展伯雄放声大笑,指着叶小天骂道:“狂妄小子,就凭你也配与老夫平起平坐地说话,也配与播州杨家相比?惹怒杨天王,只怕你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叶小天恨恨地瞪着展伯雄:“好!我今日先礼后兵,是你展伯雄不识擡举!展凝儿就算名花有主,我也会用手中刀,把她硬生生地抢过来。你记住我这句话,告辞!”
叶小天大步流星往外走,华云飞迎上来,叶小天低声道:“求亲不成,准备第二计划!”
庭堂上,展伯雄听到叶小天摞下的这句狠话,顿时蹙起了眉头。
“前些日子,他突然缩回山中,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引诱杨家侵占他的寨子和田地,为他反攻杨家制造口实。如今他已占了石阡杨家,可他的胃口仅止于此吗?这个叶小天只怕真会为了凝儿对展家动武,抢不走凝儿,也会趁机掠夺我展家的土地,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啊!”
一念及此,展伯雄杀心顿起:“石阡杨家落入外人之手控制,杨天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不如抢先下手!杨天王定会分我些好处,我展家领地可是已有数百年不曾扩张了啊……”
田妙霁觉得愧对展凝儿,不想再面对她。
虽然她没有杀害叶小天的意思,但此招一出,叶小天和展凝儿更无可能,这桩姻缘等于坏在了她的手里,于是田妙雯也借机离开了展家堡。
叶小天率队前行,田妙雯远辍于后,没过多久,展家堡中又冲出一哨人马,斜刺里杀去。
叶小天缓缓行进,等展家的追兵赶来刺杀,那时他就可稍作抵抗,随即逃向自己的地盘。
而他早已派于扑满和于家海带了伏兵在前边接应,到时人赃俱获,他就有理由为难展伯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