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容铮回头,果然刚才的身影不是幻觉,此刻杜其康正站在自己身后,接过一旁小厮递上的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杜大人,”
“哎哟,下官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太子殿下。你说这闹得,殿下您下次要来,提前派个人知会一声,下官保证这万艳楼除了殿下其他客人一个不留,您看看现在这。。。”
“杜大人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这湖州父母官是不好做,连一个小小的花楼妓馆都要知府大人亲自过问。”
“不过眼下,本宫不是问题。万艳楼闹市横尸,死的还是与皇陵一案密切相关的工部主事,杜大人对这个可有什么头绪?”
很快,湖州府衙的衙役赶来把万艳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罗珩带着几个暗卫守在后院门口,脸色冷的吓人。
几人在屋内坐定,杜其康见那首先发现死者的美人还瘫坐在地上,颇为怜香惜玉地上前拉她起来问话。
就在那女子抬脸的一瞬间,容铮和九娘同时一惊,是庞丽娘?!
杜其康命小厮又搬了一个软凳给庞丽娘坐下,不紧不慢地问她这尸体是怎么回事。
虽然杜其康说话时一直慢吞吞地满脸堆笑,但容铮还是敏锐地注意到庞丽娘在回话的瞬间,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惧。
“诸位大人,奴家庞丽娘,这屋子,正是奴家平日招待贵客的地方。死的那人叫王中威,这两年一直有照顾奴家的生意,但他昨日才来过,今天按理是不该来的。。。”庞丽娘的语气里夹杂着哭腔,手指紧紧捂着胸口,垂眸瞬间泪盈于睫。
“结果,刚刚奴家跳完舞回房休息,推开门就发现王生趴在桌边,怎么叫都没反应。奴家大着胆子去推,然后他、他就、他就倒在地上。。。眼睛里还有嘴里都流了好多黑血。。。”庞丽娘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瞟了杜其康一眼。
“殿下务必救救奴家!”突地,庞丽娘从软凳起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哽咽着话都说不清晰,“奴家、奴家有听这市井传闻,说那皇陵有鬼,底下埋着十多年前那十万冤魂,如今都要来索命了!”
“这王生口吐黑血死的蹊跷,定是那恶鬼作祟,与奴家可是毫不相干啊!奴家不想被恶鬼纠缠,殿下、殿下乃是真龙之身,殿下一定要救救丽娘啊!”庞丽娘一蹭一蹭跪到容铮跟前,抓住他的衣袍下摆哭的梨花带雨。
杜其康闻言面露愤慨,转头看向容铮:“殿下,昨日城外义庄之事,下官和杨公也有耳闻。本就还没查清的事,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将此事传了出去,惹这些刁民四处造谣生事。殿下放心,下官回去就发海捕文书,严惩这些传谣之人,定杀一儆百。”
“不过殿下,这神鬼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容铮没有接话,只是抬腿挣开了庞丽娘的手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端起来,看到九娘的眼神,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又把茶杯放下,转身直视杜其康。
“杜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封疆为吏,主政湖州,怎么治下一出事,就要推给神神鬼鬼。若各地府衙都像杜大人这样办事,还设什么衙门,不如让钦天监一并管了便是。”
“昨日义庄之事,这王中威是重要证人,今日他便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万艳楼,而发现他尸首的,还是这和你们湖州官场关系匪浅的花魁。你想让本宫相信这是天谴所致神鬼所为,倒不如先让本宫相信,这不是你们为了遮掩罪证所做的困兽之斗。”
“殿下慎言!”杜其康眼睛瞪圆,指着王中威尸体的手微微发抖,“老臣为大历鞠躬尽瘁数十载,在这湖州惨淡经营,为皇陵更是呕心沥血。别说殿下,今日就算圣上亲临,老臣也问心无愧!”
“至于那死在皇陵的二位大人,下官前几日多次派湖州府衙仵作前往,殿下都拒而不见。还有礼部工部前来参加祭典的几位大人,也都被殿下关在馆驿不见踪影。”
“若不是杨公劝解下官,说东宫行事自有其道理,下官当真要上奏朝廷,让圣上来评评理!”
“不必拿父皇来压本宫,”容铮凉凉瞥了一眼杜其康,“皇陵一事,京城来人后自有裁决。但王中威的死,还有这街头巷尾的恶鬼传闻,杜大人不用想着抓几个替死鬼了事。”
“你们既然一口咬定是天谴,那本宫倒要看看,老天爷到底站在哪一边。”
“殿下!快、快来看!这这这是什么?!”
容铮转头,见九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到了王中威尸体旁边,此刻正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脸色透着几分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