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最喜欢看袁枚和一众大臣吵得脸红脖子粗,他每次就跟看热闹一样,作壁上观。
袁枚一脸郑重地摘掉进贤帽,无比庄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陛下,微臣有本要参。”
“参谁?”
“微臣要参宣王殿下去岁修理河堤贪污三十万两白银,京兆尹王锐贪了十万两白银。”
景帝道:“爱卿有何证据?”
袁枚起身,双手呈上一本账簿。
李内侍接过,送到景帝面前。
景帝扫了一眼薄薄的小册子,并未翻开,指着另一边厚厚的奏折,“今晚爱卿要参宣王。爱卿可知道这一摞奏折是干嘛的?”
袁枚摇头,“微臣不知具体内容,但是微臣相信其他同僚定是为了国计民生,方才上奏。”
“这些,”
景帝平淡的声音多了一丝冷漠,“都是都歌颂宣王英明神武,仁义宽厚的。”
袁枚垂首,“既然都说宣王是贤王,那宣王更应该以身作则,维护皇室尊严和朝廷纲纪,然而宣王监工时竟然贪污了整整三十万两银子。这种贪污之风若是不加以遏制,只会让其他官员竞相效仿。”
袁枚说话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宣王党权势浩大,而心生畏惧。
景帝道:“你参了宣王一本,就等于得罪了这些朝臣。你不怕?”
袁枚挺直了背脊,无畏道:“微臣但求问心无愧,尽忠职守,岂能因惧朝臣之怨而缄口不言?微臣知道此举会触犯众怒,然正义在胸,微臣不怕。”
景帝眸中露出一丝欣赏,这种宁折不弯的朝臣他几乎从未遇到过。
景帝这才不紧不慢地翻开账本,这才发现里面记载的远不止宣王贪污,大大小小的事情,远到三五年前土木兴建,近到一两个月前收受贿赂,详细记载了王锐的每一笔不义之财。但是每一笔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宣王傅景明。
景帝微微蹙眉,现在国库亏虚,这些大臣胃口真是够大,家里金山银山堆着,丝毫不顾及大齐社稷如何。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
修长苍老的手指翻了又翻,景帝既心痛又震惊,他想到大臣会偷偷拿一些,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窃了国库上千万两银子。
数额如此巨大,让他心寒。
账本重新合上,景帝略带浑浊的眼眸望着虚空,一字一句道:“这些都是真的?”
声音平静,染着一层逼人的寒意,让李内侍身子抖了抖。
“千真万确。”
袁枚一脸视死如归,重重伏地。
“出去吧。朕自有打算。”
景帝声音淡淡,无端的,夹着一丝疲惫。
场上压抑冰冷。
袁枚是个直脑筋,刚想开口问要怎么处置,却见李内侍悄悄地向他摆手。
袁枚想了一下,随即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账本带到了,接下来就看景帝了。
空气如同停止流通了一般,令人压抑。
景帝缓缓从龙椅上走下来,明黄色的衣角划过光滑的台阶,神情略有落寞。
李内侍急忙跟上去,见景帝摆摆手,不敢上前。
他听见景帝叹了口气,说这些皇子怎么就没有一个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