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细想,手腕一重,符陟云势大力沉的一枪扫来,硬生生将她挥退五步。罪魁祸首没给她喘息的机会,追上来继续攻击:“跟我打居然还能走神?看来是我还不够卖力啊。”
沙鸥心下一惊,长刀上传来的力道骤然加重,再不能硬接。节节败退之下,沙鸥终于直观地意识到自己与符陟云之间武力的差距,不可力敌,难以智取,眼前人的身影如山如岳,让人升不起战胜的心思。
差距太大,反而让她放弃了所有妄念与不甘,真正平静下来。此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钻了这么久的牛角尖,甚至像个孩童一样希冀全世界为自己让道,简直可笑至极。
她到底在怕什么,又不是没打过败仗,难不成自己输不起吗?
符陟云比自己强又怎样,说明陛下没挑错人,这校尉之位合该属于她。
此时她站在擂台上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赢!
念头一通达,她当即手腕一翻,长枪收势不及,顺着刀面就捅过了头。沙鸥抓住机会,手上不停,刀锋向着符陟云的胸腹横扫而去。
“哦?这还有点意思。”符陟云没急着收手,反而将长枪微微一转,整条胳膊猛然下压,“铛”一声将沙鸥的刀尖压在了地上。
心念电转间,沙鸥就势矮身蹬向符陟云的小腿,迫使她跳到一边,自己旋身而起,两人又战成一团。
这次沙鸥没有硬来,反而是一改自己往日靠蛮力的方式,触之即走,刀光如白练,化出千万重影,让人摸不清虚实。
符陟云也不急,此法虽好,却极消耗体力,她只需要以逸待劳,沙鸥的体力一定比她先耗尽。
过了一会儿,眼见刀风渐缓,符陟云身子一晃,从刀光范围内挣脱出来,抬手就朝沙鸥的要害攻去,没想到却正中她下怀。不闪不避不挡,竟然就这么迎着枪尖冲了上来。
残阳如血,照亮沙鸥眼里跃动的火焰——她要赢,就算拼尽全力仍然赢不了,也不会放弃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两人的距离太近,符陟云也没想到沙鸥竟然完全放弃了防御,此时收枪已然来不及了。最后关头,她拼尽全力,险而又险地侧了一下身。下一瞬,人们便看到她的枪捅进了沙鸥的左肩,而她的胳膊也被沙鸥的刀锋划伤。
沙鸥率先放下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至少能给你胳膊上开个洞的,没想到还是被你逃过去了。”她肩上泊泊流着血,疼得全身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却是如释重负。
她神色忽然认真起来,捂住伤口深深鞠了一躬:“符校尉,我这个人性子直,脾气不好,过去对您多有冒犯。可笑我曾经还洋洋自得,如今方知,您是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罢了。有上峰如此,下官心悦诚服,对于我之前的不敬之举,您要打要罚,我绝没有半句怨言。”
台下有两个人跑上来要搀她去就医,她却死活不走,一双眼执拗地盯着符陟云,仿佛在等一个审判。
符陟云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反应,微微一愣后说道:“无妨,我对你已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沙鸥肩头的血洞上打了个转,见她面白如纸,赶忙让那两人带她去治疗。
沙鸥觑她神色确实坦然,不像旧怨未消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蹒跚地跟着那两人离去。
见此情况,杜怀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嘴角微微上扬。当初陛下塞人没问过她的意见,杜怀臻心中也不是没有芥蒂,现在看来,倒是给她送来一块璞玉。
薛奇阁左手握拳,右手一拍大腿,大声赞道:“好哇!身手过人,脑子好使,心胸也开阔,这样的人才,陛下当初怎么就给了你呢?”
她虽然恃才傲物,但也真心欣赏人才。此时见猎心喜,恨不得立马就把符陟云收归麾下,说着说着就忍不住酸了起来。
杜怀臻眉目舒展,压根懒得理她嘀嘀咕咕的酸话。人非圣贤,她再是心胸开阔不计较失败,哪能不喜欢给自己挣面子的下属呢?
况且,符陟云和沙鸥都是她手下的人,本次小考的冠亚军已是她囊中之物,就更不必与手下败将争一时之气。她又不如薛奇阁嘴皮子伶俐,万一斗嘴斗输了,多影响心情。
见杜怀臻不接话,薛奇阁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是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把符陟云骗过来。
姜藜也对今日的结果甚是满意。待众人列队站好,她当众宣布冠亚季军,并对三人大肆表扬一番。宣布符陟云夺冠时,台下更是欢呼雷动。武人最看重实力,经此一役,大部分千牛卫也算是真正认可了这个空降的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