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锡安:“可”
他话还未说完,就有两个侍卫听令上前,拉住他的两只胳膊,就要将他拖走。
“等等。”一旁站着一直未曾开口的太子忽然开了口:
“父皇,这件事错不在崔世子。”
他一展折扇,慢条斯,
“父皇你在马车里有所不知是江锡安的马受了惊,冲向崔世子的车马,崔世子危急之下,才会冒险一人驾驶两辆车马的。”
崔帏之眼神微动,仰头看着太子,没有说话,也没有急着为自己辩白。
“可江锡安的马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地受惊,肯定是有隐情。”
眼看着太子话锋一转,让遭殃的人从崔帏之变成了江锡安,梁玉卿登时急了,跪在梁帝脚边道:
“父皇,故意惊马之人无视父皇的安危,其心可诛。儿臣请求清查武场,将惊马之人找出来。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总不好牵连无关之人。”
梁帝目光沉沉地看着闭嘴不语的崔帏之,片刻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晕车之症比梁玉卿严重多了,当下脸色煞白,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看起来多说一句话就要呕吐,皇后和成贵妃连忙扶着他,到阴凉处坐下,给他端上凉茶。
因为梁帝没有开口让崔帏之和江锡安起来,所以崔帏之和江锡安一直跪着,没有起来。
武场地面石子和沙子多,摩擦着皮肤,跪一炷香,膝盖就开始痛了。
崔帏之常年被崔明殊罚跪,已经练出来了,倒也不觉得怎么样,还能坚持,但江锡安就有点受不住,脸色难看的很,垂着头,忍着头顶太阳的暴晒。
乔云裳坐在梁玉卿的身后,看着被晒得有些蔫儿的崔帏之,半晌有些坐不住,不顾姜乞儿的阻拦,上前几步,跪在梁帝身边,俯身行礼:
“陛下。”
他说:“中午太阳毒辣,在未能确定惊马行凶之人是谁之前,可否让草民为崔世子和江公子撑伞?这样一来,既能让崔家对陛下心存感激,更能彰显陛下心胸宽广,以仁德明治天下。”
梁玉卿忙道:“云裳说的有道父皇,你就允了吧。”
梁帝闭着眼睛,任由成贵妃给他按摩着太阳穴,闻言眼皮都没抬起,沉默了许久,久到乔云裳都跪的腰酸背痛的时候,他才轻轻挥了挥手,表示默许。
乔云裳见状,赶紧起身,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伞,抱着匆匆跑下凉台。
他小跑着来到崔帏之面前,用力喘息几下,才站稳。
崔帏之被太阳晒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蔫了吧唧地锤了锤腿,感受到一阵清凉之意逼近他,紧接着,淡淡的阴影就投到了他的身上。
他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头,灿金色的圆润瞳仁里倒映出乔云裳脸上被风吹起的面纱,情不自禁一怔:
“娘子,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伞,”乔云裳也顾不得双儿和男子有别,顾不得凉台上还那么多人看着,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崔帏之的额头,随即撑开伞,举到他的头顶,为崔帏之落下一处清凉:
“我陪你。”
“这里太热了,风沙又大,娘子你回去吧。”
崔帏之忍不住劝:
“娘子,你体弱,受不住的回去吧。”
乔云裳没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崔帏之面前,替他挡去迎面而来直射眼睛的阳光,随即用力举起伞,让伞的阴影落在崔帏之和江锡安的身上。
武场上风沙大,将乔云裳的伞吹的左摇右摆,几乎要将其掀翻,乔云裳用力抓住伞柄,咬紧牙关站着,不肯移动分毫。
他束腰的浅红色腰带随着风沙扬起,扑到崔帏之的脸上,崔帏之下意识眯起眼,仰头看着乔云裳,片刻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碰了碰吹到他面前的腰带,用指尖轻轻地攥住。
“报——陛下!臣方才在江锡安所驾的马蹄里发现了一枚钉子。”
一个御前侍卫掌心捧着一个小小的铁钉,放到梁帝的面前:
“陛下请看。应该就是这匹马不小心踩到了钉子,才会受惊,失控之下冲向陛下的马车。”
“好好的武场,怎么会有钉子!”梁帝勃然大怒:
“朕一早就说过朕回来,还敢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放一些脏东西进来!好,很好!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
天子一怒,所有人都纷纷跪下,诚惶诚恐道:
“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