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沈应同笑,“余公公只挂念着你,都不念着我,我醋得很。”
“原来如此,那等这事儿过去,我让余松去你府上伺候。”
“陛下说笑了,沈应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府上可用不起三品总领太监。”
两人你来我往,不甘示弱。
霍祁久违的,感觉到了一些同沈应斗嘴的乐趣。
其实若不念及两人日后的隔阂,能日日同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美人为伴,也是一桩乐事。
可惜……
霍祁微微一哂,他现在观沈应如猛虎。
只敢远观不敢沾染。
霍祁找了个暗卫的私宅,带沈应换了衣服。两人又从私宅的后门走出,七拐八拐走到城南工部尚书何荣的宅子,叩开了何府的大门。
何荣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也是霍祁的亲舅舅。
对就是那个会在八年后被沈应弹劾,由霍祁亲自下旨斩首的那位舅舅。
——也不可能会有其他人了,毕竟霍祁就这一个舅舅。
带沈应来找何荣求助,霍祁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厚,偏沈应还在后面念叨。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何尚书是太后的哥哥,他怎么可能帮你对付自己的亲妹妹。”
“够了。”霍祁打断他,“若不是你一时冲动闯下大祸,我又何必来求舅舅。”
沈应闻言顿住,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归于沉默。
霍祁此时却无心去管他的矫情病,他带着沈应进了何府,管家却告诉他何荣正在花厅宴客,请霍祁先到后宅观水阁乘凉,他去请何荣来见霍祁。
霍祁在廊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往库房方向搬礼物的何府下人,忽而开口问道。
“是洛阳来的客人吧?”
管家是知道他身份的,正毕恭毕敬地讨好着他,听他有此一问直接脱口而出。
“是……”
话出才知失言,忙找补道:“是老爷旧时在洛阳的好友。”
说完管家憋了憋,还是忍不住问道:“圣……少爷怎么知道那客人是从洛阳来的?”
霍祁扫了一眼礼物上明目张胆刻着的蟒纹,心道我又不瞎,却不想在此刻将事戳破。
他扫了一眼西北角挂的葡萄架,正要胡诌一句‘我瞧这院中西北角有紫气,定是有雅客从南方来’。
身后却悠悠传来沈应的回答:“这样好的牡丹花,自然只有洛阳才有。”
两人回头,沈应正站在廊沿处新放的一株二乔牡丹前,轻抚摸牡丹的枝叶。
“一花双色,足以倾城。”沈应笑道,“洛阳牡丹果然名不虚传,沈某今日有幸得见也算不枉此生了。”
管家松了口气,忙擦着额上的汗:“沈大人谬赞了。”
管家只怕说多错多,不敢再在他们二人面前多留,借口要去通知何荣前来拜见,便请他们先跟小厮去观水阁。
霍祁淡淡颔首允了,管家人一走他又对小厮说自己是熟客,不必旁人带,把小厮也打发走了。
待旁人散尽,霍祁才再度回眸。
沈应还站在红白牡丹前,向着霍祁轻轻一笑:“铜雀春深锁二乔,听闻何尚书最近在府中修建了一处乘凉的楼台。”
“陛下,看来有人想让你舅舅做曹操。”
恰如彼时彼刻,沈首辅把御笔拍在霍祁赦免何荣的圣旨上。
‘何荣意欲谋反,罪不容赦。他院中修的楼台原名朱雀台,是何意你难道不懂?你是要真等他做了曹操才知道后悔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曹操?”霍祁笑出声来,“何荣没那个胆子。”
霍祁知道何荣是被构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