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她的冷漠刺激到,角落里的人猛然起身,自背光处快步走出,俊朗的眉峰皱成一团,张口便是剧烈训斥:
“你和岁筝表妹同为姑母的女儿,身为妹妹怎可和姐姐争抢,岁筝表妹带走全部嫁妆又如何,你怎能这么小肚鸡肠,毫无容人之量——”
“崔峻表哥。”
岁檀毫不犹豫打断,背过身子,这下连个正面都懒得给了:
“您是读书读傻了吧,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黑白不分。”
文人风骨的崔氏嫡长孙一顿,被这不留情面的抢白顿时激红了脸,刚欲反驳,岁檀的伶牙俐齿已经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崔表哥来得晚,没赶上阿姐的婚礼,想必也不知道,国公府给嫡长女的婚事只堪堪抬出十抬嫁妆。
要不是祝大人突发奇想最后在国公府办了婚宴,阿姐恐怕会被大梁内外耻笑上十年,毕竟谁都知道,当年我娘嫁来国公府时,崔氏出了怎样的十里红妆。”
她冷眼瞥他,面露嘲讽:
“而这十抬,便是我娘剩下的全部嫁妆了。”
“我什么都没给自己留,全让阿姐带走了。”
崔峻一愣,下一刻,岁檀收回目光,再不给他一个眼神,抬脚大步向外走去。
“秦小姐您太棒了。”
还没走出两步,一声惊呼赞美自头顶传来。
她循声抬头,便见一黑衣人倒挂在树枝上,一边跟个蝙蝠似的晃悠着身体一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感叹:
“怪不得都说您把我们殿下迷得铁树开花。”
“……”
牙尖嘴利的秦二小姐难得噎了下,“你怎么来了?暗卫营不是把你召回去了吗?”
来者正是许久不见的皇子暗卫易舟,听到她的招呼,一个纵身从树上翻了下来。
“当然是殿下叫我才能出来。”
说着,他自豪地挺起胸脯,“谁让我是殿下最得力的心腹呢。”
岁檀顿时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敷衍了两声“好、好”。
然而话到一半,就见他突然做贼般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无人后兴冲冲地将自己拉到了角落里。
岁檀踉跄着跟随力道,还没来得站稳,满满一大沓东西已经塞了过来。
“这几天我都在给殿下跑这个事,今天终于全办完了,京兆府的过户也完成了,现在这些全都是您的了。”
一边解释着他一边源源不断地自怀里掏着什么递过来,一个未留意已被塞了个满怀。
她堪堪抱住,愣愣低下头。
“这是……”
契纸上红印飞舞,眼花缭乱地厉害,岁檀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是殿下这么多年积攒的皇赏,他军功多,陛下赏赐自然少不了。”
易舟将最后一张放进她手里,“现在,都是您的了。”
满满一怀的房契地契田契,上面内务府御赐官印醒目,比那还刺眼的便是权属上的名字,白纸黑字的明晃晃着“秦岁檀”三个字,吓得她差点撒了手。
易舟眼疾手快捞回。
“别松手啊秦小姐,属下好不容易跑完的手续,您不知道要背着闲言碎语干这些事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