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有旧交,也无甚好寒暄的,顾戚川瞥了眼他身后的文惜,开门见山道:“方才路过朝光巷,恰救下少夫人身边的人,朱家门外人多眼杂,刚好顺路,便送过来。”
朝光巷,正是朱家所在的巷子。
慕苏心中便确定他救的人应正是雁莘,示意文惜去马车接人,又朝顾戚川拱手:“多谢顾侯爷。”
顾戚川轻轻颔首。
文惜走近马车不见里头有动静,心中猜到什么,无声朝慕苏请示后,踩着矮凳上了马车,一掀车帘,果真见着昏迷着的雁莘。
雁莘面色微白,身上盖着男子的外衫,几乎将整个人罩在里头,文惜小心钻进马车轻唤了几声,不见有醒转的迹象,犹豫片刻,取下了外衫。
府中人多眼杂,被人瞧见雁莘披着男子外衫晕着回来总归不好。
然没有外衫遮挡,文惜一眼便看到雁莘肩上的伤口,伤口简单包扎过,但肩下衣裳破损可见肌肤。
文惜一愣,不怪特意费周折送回来。
这模样无论如何是不能出去的,文惜只能再拿起外衫给雁莘裹上,掀开车帘无声看向慕苏。
无需直言,慕苏便了然,示意言瑞去帮忙,二人合力将雁莘背回出云轩。
待人走远,慕苏再次道谢。
“顾侯有心了,今日恩情慕泽兰记下,他日顾侯若有需要之处,尽可知会。”
顾戚川:“举手之劳。”
他没有立刻道别,慕苏便猜测他可能还有话说,遂等了等,果然,而后听顾戚川道:“今日,可与我拒婚有关?”
他碰到雁莘时,她捂着伤脚步虚浮,意识模糊,血染红了衣衫,察觉到有人追来,他将她藏在马车上,听朱家护卫下令,找到人生死不论。
他便猜到应是‘抢婚’秋后算账,再加上他拒了慕家换亲的提议,更是火上浇油,又顾及慕家不好处罚出嫁女,便拿她身边人开刀。
这在当世是寻常。
“拒婚?”
慕苏微诧之后,很快想明白:“朱家想继续和顾侯府结亲?”
而顾戚川拒了。
不等顾戚川答,慕苏又问:“顾侯并非与朱家结亲?”
若意在与朱家结两姓之好,便也不在意是哪一个女郎,眼下情形,不得不承认,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顾戚川偏拒了。
所以,他看上的不是朱家,是朱虞。
顾戚川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慕苏:“你不知道?”
慕苏只觉荒唐:“我该知道什么?”
他顾戚川如何想,他怎知?
顾戚川静默片刻,却不再解释。
慕苏见他不欲多说,也没兴致追问,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左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得出了这口气。”
不敢同慕家硬对,亦不敢得罪顾侯府,朱虞和两个女使便成了朱家的出气筒。
顾戚川沉默片刻,道:“如此,我亦有责任,倒也当不得慕少卿一声谢,今日救下这位姑娘,也算是了却因果。”
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慕苏不予置评,二人无话,道别离去。
出云轩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两房,纷纷派人打探,得知朱虞是慕苏抱着回来的,女使也差点丢了命,房氏惊诧道:“这回个门怎就成了这样,那朱家到底是个什么门户,凶成这样,对出嫁女喊打喊杀的。”
云氏亦是震惊,但也没多言,只静观其变。
慕苏回到出云轩,文惜已经为雁莘换好衣裳,只伤口不知如何处理没敢动,至于那件带血的男子外衫,请示慕苏后,她将其叠好放在柜中,待雁莘醒来再让她自己处置。
当夜,朱虞雁莘双双发起了热。
慕苏干脆将大夫留在了府里,才眯一会儿大理寺来人,他便又出了门。
回来已是深夜,朱虞刚退烧,雁篱肿着眼睛在床边守着。
见慕苏回来,忙起身道礼,慕苏抬手拦下,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道:“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