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薏看不见他的神情如何,触感便更加清晰。
小腹被迫紧贴着他冰凉的外袍,熟悉气息在鼻尖口中翻搅,她不由得浑身瘫软,上身努力往后退无果,指尖撑在他胸口发颤,青色寝衣贴身勾勒出一弯柔软如柳的弧度。
她从令人头晕目眩的快感中抽出身,用尽全身力气推拒,可男人身量高大巍然如山,换不来半分松动。
于是她狠下心,不管不顾地启齿咬下,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两人都尝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趁他发痛怔忪,钟薏终于得以拉开距离,双手捂着领口喘气。男人手掌收回,她眼前视线恢复,目光落在他身上,却被他此刻的模样惊到。
卫昭缓缓抬起手掌,抚过被咬破的唇角,血色在苍白指尖晕开,那张永远温柔俊美大局在握的脸因泪水滑落而显得狼狈,睫毛像雨后松针挂着水滴,一颗接一颗,滴在冷白脸颊上,滑过嫣红唇色,滚至下颌。
他低头靠近她,眼中黑沉无光,先她一步开口:“我哪里做得不好,可以改。”
他顿了顿,带着卑微哀求喃喃,唇角轻轻颤抖,“。。。。。。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她方才的沉默如铡刀悬在自己头颅上方,他只能用嘴堵住她还未出口的话,而现在则是最后一道宣判。
他没有在期待,甚至不敢期待。他只希望她能看在他如此伪装的可怜姿态下,不要那么果断地拒绝他,让他一丝希望都看不见。
否则。。。。。。他被逼入绝境,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无数个阴暗念头划过脑海,心口翻涌的情绪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可眼前的人开口了。
钟薏声音轻轻的,甚至带着一丝无辜:“我没拒绝你啊。”
卫昭眸中刹晴光破开翳云,如仙音入耳,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试图通过她的神色试探这句话的真伪。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未能出口,只能继续以执着的眼神牢牢锁住她。
然后,她笑了。
“陛下没有读过话本子吗?不管是谁被表白,都会愣一会儿吧?”
钟薏冷静下来,意识到卫昭误会了她刚刚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她看出他的难过,便故意轻巧道:
“陛下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她看着他仍然失魂的样子,心中塌陷下一小块,慢慢凑过去,双手搂住他劲窄的腰,脸颊靠在胸口,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甜蜜微笑:“我只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柔软的身体主动靠近,触感让卫昭心跳骤然停滞。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数不清多少个过往美梦里,她便是这样主动靠近他耳畔,吐出惑人心神的话,在他身下承诺永远不会离开,可每次梦醒,依旧是满室孤独空落。
而现在,她如此真实地在他面前,还在笑,笑着说她高兴,笑着贴近他,仿佛将才一切绝望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身体的本能让他在钟薏第一时间靠过来时,便自发抬手搂上。手掌触碰到她单薄的里衣,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从手掌蔓开,顺着钻入心口,源源不断,让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卫昭动了动身子,让她用更舒服的姿势倚在自己怀中,他垂眸看着她安静秀美的侧脸,目光深沉,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她骗我呢?
怀中人此刻无比乖顺,但他记得她曾经会多少花言巧语将他哄骗得不知西东。
可是,她失忆了啊。
卫昭又马上劝说自己。她什么都忘了,自然也不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错事,为何要骗他?他只需要好好戴着温润君子的面具,在她面前永远装成一副好人模样,她便不会想着离开他。
那她若是寻回记忆,他又当如何?
那么他便不必伪装,直接将她锁在自己身边,让她哪也去不了。
钟薏不知道面前的男人肚子里装了多少坏水,她还在心疼他。
虽说适才他的模样属实有些骇人,可夫子常说“地势顺则水流宽,心怀远则路自坦。”,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大方的女郎,卫昭小时候过得那么艰难,无人爱他怜他,他对感情患得患失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就更需要她出马,他不会爱,那么便由她教好了。
钟薏这样想着,从他怀里抬头,想到刚刚伤了他,心中愈发愧疚。蹙着眉尖看着他受伤的唇,血已经止住,在嘴角凝成小块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