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梅花落在雪地上,而她的脸庞比雪还要白,比梅花还要艳。
他又恢复成那副慈父的模样,温和地抚着她的后颈,像是安抚又像是掌控。
“晚晚,是不是被父皇吓着了?”
姜映晚脸色雪白,下意识点了下头,随即才反应过来,眼神惊慌地仰望着他。
他却一定也不生气,眼神中带着自责与怜惜:“父皇脾气不太好,下回父皇再生气,你就躲远一点。”
其实他并不经常生气,因为这世上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物本就不多,可晚晚总是能牵动他的情绪变化,让他多年深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一瞬间崩塌。
她怎么能说她不是他的女儿,怎么能干脆地跟他断绝了所有关系?
她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即便分隔了十六年,这道血脉仍旧是将她带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生下了她,所以她生来就该属于自己,就该受他掌控。
姜映晚禁不住打颤:“儿臣知晓了。”
他微微一笑,目光和煦,仿佛先前那个暴怒冷酷的他只是另一个幻影。
他一边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女儿,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晚晚,你还未回答父皇的问题,你与靖远侯世子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姜映晚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父皇知道了。”
“可是父皇想听你自己说。”他温和的目光中带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姜映晚紧紧咬住唇,在他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中,忐忑地开口。
“儿臣其实也只与他见过几面。”
她说起了自己与靖远侯世子的初见。
……
在她十五岁那年,隔壁空着的院落忽然住进了一户人家,映晗偷听到门丁说那是一位十分英俊的公子,好像是从京城来的,看模样出身不凡,于是兴致勃勃地拉她一起去偷看。
她胆子小,试图劝映晗:“如果爹爹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映晗嗔了她一眼,眉眼生动活泼:“阿姐,你怎么这么胆小,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位公子长得什么模样吗?”
她诚实地摇摇头,小声道:“不……不好奇……”
那位公子就算是潘安再世,也与她毫无关系,可爹娘要是知晓她和映晗偷偷去瞧人家公子了,肯定是要揪着她们耳朵骂的。
映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脸:“阿姐自然是不好奇了,毕竟哪个公子能不喜欢你……”
她却不知晓映晗为什么会这样说,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明明从小到大,无论是爹娘还是夫子都更喜欢映晗一些。
“哎呀,反正我要去!”
她看着映晗一跺脚,就偷偷从后门溜进了人家的院子里,本来她自己是想走的,但是对映晗又放心不下,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这院子许久没有住过人了,一棵参天的大树矗立在后院里,倒是方便了她俩隐藏。
她与映晗一起藏在树后,与映晗大胆地探着脑袋向外张望不同,她却缩得紧紧的,一丝头发都不敢往外露,生怕被人家发现了给赶出去。
夏天的蝉鸣有些聒噪,阳光穿过树梢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