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秋彦说。
他的话使得沢田纲吉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收回来的手。
沢田纲吉的灵魂,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能表现出紧张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
“我也没恶劣到要现在欺负你吧。”
光是这么一句话,沢田纲吉就低下眼睛,露出了个心满意足的笑。
这样的笑带着了然,沢田纲吉知道,这是某个总叫嚣着自己要成为世界第一的人,不动声色的妥协。
“尽管骂吧。”
在火炎的力量将指环彻底破坏之前,沢田纲吉这样说道。
“我可能会沉睡很长一段时间。”
“假如十年前的我来找你,你就尽管骂吧。”
望月秋彦眯起眼:“有这么对还是小孩子的自己的吗。”
沢田纲吉毫无愧疚之心,只说:“不这样做的话,他是不会鼓起勇气的。”
“勇气?”
“遵从内心的勇气。”
快从美梦中醒来。
快鼓起勇气,和树上的人搭话。
你不是喜欢他吗,沢田纲吉。
你要让他早点知道,有人喜欢他才行。
你要牢牢地牵住他的手,告诉十四岁的卡洛马天尼,他是你重要的人,你们以后会分别,会相遇。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你的同伴,你的初恋,你需要用一生去铭记的人。
橙红色的火炎在暮色中摇曳,几乎与烧红了的夕阳融为一体。
森鸥外挑眉,在火炎散尽时,问望月秋彦用意大利语说了些什么。
望月秋彦想了想,回:“您会抛下理智,苦心积虑地为曾经的敌人规划未来吗。”
这样的话充满了矛盾与讽刺,森鸥外垂眸,看了望月秋彦一眼:“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
望月秋彦笑了笑:“所以沢田君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待在他身边的时候,总会产生自己也会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的错觉。”
森鸥外微妙地能理解这句话含义,听了也没生气,反倒勾了勾唇角:“是人格魅力才对吧。的确是位很特别的首领。”
望月秋彦没再说话。他低下眼睛,看着指环上的裂痕。
紧接着,他忽然抬起手,五指张开,试图从指缝间窥探某一刻的光阴。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什么,另一只手就覆了上来。
森鸥外的手比他要大一些,手指很长,把玩手术刀时异常漂亮。
这下望月秋彦是真的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无奈地侧过脸去,说:“还装呢,当年让我教您意大利语的不是您自己吗。”
森鸥外的语气含笑:“卡洛是你的名字?”
“大概吧。”望月秋彦若有所思,“花店的那位夫人和我说的,她说我会说话的时候,就只会念这个名字。”
从那天起,他就从“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变成了“象征自由的小卡洛”。
所以望月秋彦很喜欢自己的名字,花店的夫人教他涂黑自己的脸,肉铺的屠夫教他怎么修剪自己的头发,教堂的修女会让他坐在第一排,听神父讲他听不懂的故事。
哦,原来如此。
望月秋彦突然明白过来。
他想杀掉白兰杰索,并不只是因为对方害死了自己。
是因为他把这样这样的记忆给打碎了。他把那个充斥着贫穷,充斥着饥饿,充斥着幸福的地方毁掉了。
森鸥外问他,怎么突然又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