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朝没动,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干嘛突然抱上来,不知道人和人之间需要有距离感的吗?
“歹人?村里进歹人了?”她将他推开,在获得一个令人舒适的缝隙后才松了口气。“准确来说,应该是山贼。”祝寻一脸认真:“那天早上我去山上摘果子,在后山碰到一个迷路的贼人,把刀抵在我脖子上要我为他带路。”
他有些委屈,俊秀的眉毛垂了下来:“我为了活命只得照做,所以才消失了这些日子,受了伤,还被抢走了身上所有银钱。”
“所有,银钱?”她一字一顿,扶着祝寻的肩膀晃了两下。他神情无辜又惊讶,过会儿才从喉间发出一个音节:“……嗯。”
孟行朝没搜他的身,虽然故事是编的,但她觉得他没有说谎。她咬牙切齿地眯着眼笑:“无妨,无妨,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事就行。”这个祝七郎,演戏就演戏,搞这么真实干什么,你是皇亲国戚啊,白手起家的生活体验一把就得了,还真打算从头开始?
“咳咳。”他有些虚脱地抬眼:“人也不是没事。”
孟行朝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貌似提到他受伤了。“受伤了?“祝寻点了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孟行朝作势要扒开他的衣服,浮夸地担忧起来:“伤到哪里了,严重吗?我看看。”
祝寻本来绵软无力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人扯开,脸色有点发绿:“那个,是内伤。”
“哦——内伤啊。”她语调拉得很长:“内伤更严重,那怎么办?要不我去镇上给你找大夫来,别越拖越严重。”
一阵寒风吹来,窗子扇动两下,听得人心里一惊。“别了娘子,”她又被拽了回来。“虽说是内伤,其实也不算特别严重,明天再找大夫也行的。”
“那怎么可以,受伤不能拖的。”祝寻越是拖住孟行朝,她就越作势往外走,反而被他拉得更紧。“天色这么晚,外面这么黑,你不要出去,我害怕。”
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大晚上跑出去。孟行朝站定,无语。“我去,你在家等我,怕什么?”
“怕你出什么事。”他满眼急切,说的跟真的一样。
“可是……”孟行朝还想继续这个小孩过家家的游戏,却因没提防,被他一把拉到床边。“没有可是,你累了一天了,先休息。”
“我累了一天了,你怎么知道?”孟行朝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钳住他的衣领,祝寻只得俯着身子,正视她的无辜的双眼。
他忽的笑了,如春风化雪,随后用指腹抹了抹她的侧脸。“脸上全是灰,跟个花猫似的,不是在地里累了一天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幻觉,孟行朝总觉得他的语气能称得上是宠溺。她避开视线:“那你猜错了。”准确来说,其实她才是被歹人掳走的那个。
“哦?我猜错了?”
孟行朝松开手:“我是去找你了。”她眼神带着点埋怨,看得祝寻愣了一瞬。“我还以为你嫌我麻烦所以逃走了,我本想着去找找你,若是找不到就把这件事忘了,就当没你这个人……”
她嘟嘟囔囔的样子让祝寻有点恍惚,想起幼时养的那只狸猫,王府被抄时就留了它一个活物,后来他再回去,它已经不见了,自打他被过继给人就再没见过它。
“果真没找到你,我就回来了。”
“是我错了。”他重新捧住她的脸,小心翼翼。
“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叫你担心了。”母妃总说他是惯会说好听话但没一句走心的,他从来不反驳,只是笑笑,毕竟她说的是实话。可对孟行朝说的这句话却是顶顶认真的。
孟行朝也顿了一下,随后便后退一寸,从他的掌中挣出。用那么大力干什么,她脸侧麻麻的,不看也知道是被磨红了。
“我知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可别,你们皇家的事我可不掺和。祝寻盯着她泛红的脸颊,眼中涌现一丝揶揄的情绪:“没有要怪我的意思,怎么不笑一笑?”说着,他还捏了捏她的脸,只不过太瘦了,一点肉也没有,祝寻只觉得硌手,不免又心疼起来。
“你让我笑我就笑?”她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翻身过去,不理人了。
“好好好,不笑,不笑。”话音刚落,屋子忽然陷入黑暗,孟行朝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怎么了?”实在不怪她会联想到那绑架她的歹人,毕竟敌暗我明,虽说她是无辜的,可刀剑无眼,再说万一祝寻拿她挡箭怎么办……
“蜡烛燃尽了。”烛台移动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很好听,孟行朝张大了耳朵,然后听到祝寻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你干什么?”
“睡觉啊。”他很理所当然,听得人一肚子火。“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去。”祝寻“哎呦”了两声,演技浮夸。“我是病号,不能不睡床。”他的手臂从后面隆上孟行朝,最终摸到了她的手,将一对手腕钳住。“你可怜可怜我,行吗?”
孟行朝不仅不为所动,还向后杵了一下,逼得祝寻退无可退。“疼疼疼——”他嘴里喊疼,脸上却笑着。
孟行朝想到了什么,干脆翻过身来,面对着他:“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官府有一位斜眼的大人叫什么?”好在那位大人有明显特征,让她方便不少。
“娘子真是高看我了,我能认识什么大人?”祝寻一到关键时刻演技就直线上升,孟行朝趁着夜色冷笑,你不认识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