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郎救人的法子总是比较粗俗,他知晓扎针管不了多久。
傅繁抹着眼泪就去了,忙活半晌,兄妹二人合力才将阿牛稳住。
傅大郎一边骂骂咧咧给阿牛包扎好又见血的额头,“回头该叫这小子再给我些银子!自从捡了他的这些时日,平白亏了我多少银子?好不容易采的那点儿药全倒去他头上了!”
一边又朝着身后的傅繁开口大骂:“不是要你继续给他煎药么?那是治他头疼的药,至少要喝上一年!你怎么私下给停了?”
傅繁抿着唇不说话。
傅繁这些时日的不对劲到底瞒不过傅大郎,他忽然扭头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繁依旧不肯说话。
她虽不说,傅大郎却太熟悉自己妹子的性子,该猜到其实他早已猜到。
他冷冷了一声,忽而猜测道:“阿牛记起一些事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叫傅繁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她立刻道:“大兄你无缘无故说这些作甚吗?是药三分毒,我只是不想要他继续喝了!”
傅大郎却不信她的话,冷笑:“你这些时日可不对劲,战战兢兢恨不能将阿牛藏起来的模样。我问你,你究竟在怕什么?”
傅繁一听,自知自己已经瞒不过这个老狐狸,索性破罐子破摔,叹道:“他说他好像记起来一点片段,说他家应该是在京城,至于旁的他都没想起来。”
“哪用你说?听他的口音我便知晓他是京城人士。若是想替他寻回家中并不难,他这个年岁,身量,家中条件想必极好,非富即贵。大丫,你若是早些叫他想起来,日后跟着他只怕真能享福,飞黄腾达获得诰命也说不定?”傅大郎倒依旧是老神在在,只是说着说着话音忽地一顿,转头问道:“这是好事,你为何这么怕他想起来?”
这可不像自家妹子的性子。
傅繁随着他的问话,面色越来越白,可如今怎么看也像是要瞒不住了,她只能承认道:“他……他许是原先家中有过亲事的。”
傅大郎面容倏然间冷了下来,问她:“你是猜的?还是如何知晓的?”
傅繁怔松好半晌,并不愿将自己做过的事说出来,只支支吾吾道:“怎么知晓的已经不重要了,如今还能怎么办?我已经同他成了婚,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喜不喜爱我我难道感觉不到?难道要叫他恢复了记忆回去不成?”
傅大郎叹了口气,第一回看不懂自己这个妹子了:“若是他有妻有子,你还想继续独占他不成?”
“我只说是也许!也许他家中没有妻子呢?他失忆许就是天意……”
第53章烂醉
到了秋末,梁府的树木花草仿佛一夕之间都凋零下来。
往日苍翠的树叶如今满是枯黄,凌落满地,往石阶上铺了一层层金黄的绒毯。
这日,是府上三姑娘的寿辰。
自来梁家没有长辈给小辈祝寿的理儿。
好在老夫人还记得这个孙女的生辰,做主叫两位姑娘自己设宴招待女客。两位姑娘今年都十四了,都到了快出阁的年纪,许多事儿上也能上手了。
京城便是这般,越是风头正盛如日中天的家族,越不喜欢惹人眼,平日里低调的紧。
老夫人的寿辰是无奈,连宫中圣上皇太后都亲自下旨往穆国公府上赐下寿礼的,自然耽搁不得。可小辈们的生辰,素来都是小办,如何清简如何来。
三姑娘深谙这个道理。她生辰这日也只在自己院子里摆了桌席,叫府中同辈女眷们都带着丫鬟们过去吃饭,便再无其它。
盈时本不想去,只叫人送生辰礼过去便是,毕竟如今她的身份尴尬。
可碍不过三姑娘差了好几拨人来叫她,盈时这才去。
府上二姑娘三姑娘住在同一处院子里,名唤晚香苑。
梁家的姑娘郎君,仔细算来没一个是生的丑的,便是这两位往日不出风头的姑娘,生的也是一个比一个俊俏。
二姑娘穿着一身紫纱衫儿,外头罩着一件云锦衣,她的个子很高挑,才只十四岁还在长个头呢,已经比盈时高了小半个头,芙蓉粉面,乌黑的头发。
三姑娘与二姑娘是同一岁,一个年头一个年尾,今儿正是她的生辰,自然穿戴格外隆重。头上梳着扭心双鬟头,耳坠是一对金灯笼缀福寿的耳坠。脖子上带着玛瑙玉石的金项圈,穿着一身石榴红绸袄儿,粉腮粉脸,两道眉自生的细细如春山。
两人亲自出门迎接盈时。
盈时笑着命香姚将自己的生辰礼送去给三姑娘。
“也不知你喜欢什么,便随便送了两样。”盈时道。
盈时听说三姑娘喜欢文墨,她自然投其所好,将自己嫁妆里的藏画送出去一副,又选了一对景泰蓝双耳瓶送过去。
三姑娘笑着接过递去给身后婢女,“等晚上,可要将嫂嫂送的画仔细观摩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