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她就能病好了。
他不能再看到她生病,更何况是因他而起。
细弱的喉管被迫仰起,只能接受苦涩的药汤。
她望着他一派冰冷平静的面孔,苦得全身都在发抖。
如同无法反抗的前世命运。
终在最后一口药流入嘴里,他移开碗时,也松开了她的下巴。她“呕”地一声,将那口药吐了出来。
全落他霜白的单衣,熏起淡薄的热雾。
刹那之间,她手脚发颤地急缩到床角,紧紧地抱住头,呓语般地呐呐:“不要,不要……”
卫陵怔望着她,许久都未动一下。
衣襟处的棕黑药汤在蔓延,一直到他的心口。
他的心犹被丢进了那沸汤中熬煮。
他想起来了,她为何会有这个反应。
他赶紧去抱害怕的她,但才碰到她的头,她立即抖得不成样子。
可他仍固执地搂住她,让她滚热的脸贴着他。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的。”
“曦珠,对不起……”
他在忏悔,在后悔刚才的强硬。
分明早知她厌恶被迫。
分明早就知道了啊。
……
他愧疚地不停致歉,怀中人逐渐地放松了下来,靠在他的肩膀,烧热得头脑昏胀。
她喃喃道:“我不想在公府了。”
“求你了,我想出去。”
去哪里呢,只要不在公府就好。
曾经那一年的中秋夜晚,她想出去,去的是那座名叫柅园的园子。
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
不愿再听她以卑微的语气请求他。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
“好,我们出去。”
在深更半夜、人皆入睡的时候,他叫小厮去准备马车,唤青坠去收拾一切要用到的东西。
并找来衣裙为她换上,抱她走出了屋子。
*
雨何时停了,舆轮碾压在地上,轱辘轱辘地响。
抵达柅园的时候,快至东方既白。
园子的仆妇丫鬟被拍门声惹醒,不满赶来开门,惊见门外的人,脸上立即堆上殷勤,也有疑问:怎么三爷抱着夫人过来了。
便是不明,也手脚麻利地赶去擦洗铺床。
不过片刻整理干净,人都退出门去。
就连跟随的蓉娘,再着急究竟今晚的事,也被仆妇拉往别的房歇息了。
阒静的室内,卫陵看着床上阖眸睡去的人,却没有再睡。
君王更迭,新朝有一堆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