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这?么干了一次了,时彧怕梦魇重演,实?在不敢冒分毫的险,这?才出了一记昏招,把她绑在这?儿,在自己?回?来之前,她哪儿也去不了。
沈栖鸢瞳色偏浅,一旦有了情绪,清眸便似水纹滟滟。
“解开我。”她轻声道。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归是如此温柔。
有时温柔到时彧愧不敢当,有时,又让他感到万分惊恐。
时彧一颗心被她搅动?起来,七上八下,难以落到实?处,惊疑间,沈栖鸢的唇缓缓上扬。
“时彧,”她这?个?时候唤他,无异于招他的魂,时彧一阵呼吸短促,她柔声道,“让我抱抱你。”
时彧受了惊吓似的,错愕地望了来。
可她就像是明灏说的那般,对他总有种莫名蛊惑的力量,时彧总是不会违背她的。
那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依照她的话,直愣愣地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绸。
刚解脱了她,沈栖鸢如她所言,她并没有走,只是张开了双臂揽住了时彧,宽容打量地抱紧了时彧的颈,耳鬓相连。
时彧木偶似的戳着不动?,沈栖鸢的一只手?绕过了他的腋下,抚过了他的后颅,一寸寸摩挲下来,语调千回?百转,无比怜悯:“我答应你不走的,我会做到的,熠郎怎会如此不安?我若到如今还在意这?些,熠郎北伐之时,我就不会留下。”
心头的疑惑迎刃而解,沈栖鸢她,真是厉害。
时彧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那女子却来轻轻嘲他,又带点爱怜意味:“熠郎,你实?在可爱。”
少年的面容红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一向正经的女子调戏了,实?在是出人?意料,难以自持。
沈栖鸢只是心之所至,有感而发而已?,在她心里,时彧的确是可爱的小郎君。
她温柔地倚在时彧的怀中,手?慢慢落向他腰间的蹀躞带,那银质的锁带触着有些硌手?,硬邦邦的手?感不佳,无意中碰了一下便缩回?。
时彧却以为这?又是某一种调戏,于是往回?搂住沈栖鸢,将人?一下压在了榻上。
沈栖鸢落在一方软枕之上,逆着此时寡淡的天光,看向上方少年如刀削斧斫般凌厉的轮廓,情难自已?,再一次伸手?触碰了少年的眉骨。
眉骨微微外凸,抚上去并不平整。
沈栖鸢仰起雪颈,在时彧垂下目光之时,轻轻吻了下他的薄唇。
“我如今也终于知晓,熠郎为何不爱长安了。”
他不接受骠骑金印,也不喜欢长安,沈栖鸢以前不懂,现在,她也体会了几分。
父亲大仇得报,沈家沉冤得雪。
从前的旧宅也早已?化?作一片灰烬,新修的宅邸,也是赐予他人?作用,不再属于她。
整个?长安真正属于她的,唯独时彧。
然而时彧不爱长安。
她思前想后,在时彧目光变得震愕之际,她环住了少年的腰,将他压下一些,与?他静静相拥。
暮光笼罩的一刻,时彧听到怀中女子笃笃的心跳,还有她那永远绵柔而坚韧的声音。
“熠郎,我们离开这?里吧,去潞州,去广陵,或是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无论哪里都好。我不在乎人?言可畏,只想你快活。”
那道声音一经落下,便顷刻间化?作无数雨水,潮气将时彧包围,浸润了他的眉梢眼尾。
少年胸口火热,终再难忍地吻上了沈栖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