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十七年,内忧外患。
北有鞨奴屡犯边境,西域诸侯国以月氏、乌孙为首时常叛乱。而南蛮夜郎国最为棘手,交战时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使得城池易守难攻。加之神出鬼没的巫术、下毒,常不战而胜,军中战士无不闻风丧胆。
为保两国外交,避免战祸生灵涂炭,大夏遣皇四子沈熠南入夜郎,为其质子。契定十载,两国相安无事。
而今十年之期已至,今日便是沈熠回城的日子。
巳时一刻,京城内外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中喜气洋洋,温暖的气息驱散着冬日里的寒气。不知全貌的百姓们皆为这位即将归来的皇子期盼着。
但此时国舅裴府却是另一副光景。
国舅之子裴瀚辰本该行礼部侍郎之责,于神武门外迎沈熠归朝,此刻却在书房同人撕扯吵闹。
书房内一片狼藉,裴瀚辰面带愠色,脖颈处也被抓出道道红痕,望着眼前人激动地发作。
“裴瀚辰!你平日里宠妾灭妻,莺燕成群,我都忍了。可你要蓉儿做什么!她才两岁,你平日里那些迎来送往,要一个娃娃去做什么!”
说话的人名唤白婳,一双泪眼凝着怒气,慌乱地揣紧了怀中幼女。
头发散乱,珠钗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衣襟在方才撕扯时早已开裂却毫无察觉。只一心护住怀中孩儿,犹如一头高度警惕时刻准备战斗的母豹。
“再说了,今日世子回京,你身为户部侍郎,合该在宫门外迎礼才对。”
白婳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分析局势,矛头直指裴瀚辰。眼珠一转,步步紧逼道:
“怎么又闲又忙,这等大事当前,还有闲心去应酬?还非要带我女儿去。
你到底藏的什么如意算盘。”
白婳这时不复以往的包容体贴,此刻的咄咄逼人令裴瀚辰措手不及。
裴瀚辰觉得很棘手,避开白婳的目光,兀自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裳,眼睛滴溜溜地转。
怎么平日里一哄就好的蠢女人,每每牵扯到女儿就这么精明?不能让她接着发问了。裴瀚辰改换策略,软语哄着:
“娘子,夫人,好夫人,你看你,又急。来人,为夫人温茶来。”
门外雪芽闻言即刻冲进门,两眼通红地望着满地狼藉,忙为白婳披了大氅,将蓉姐儿揽进怀里。轻声对白婳道:
“夫人放心,蓉姐儿有我呢。”
语毕,忙护着蓉姐儿回了潇湘苑。
屋内只余二人,静默无言。
片刻,裴瀚辰再度开口:
“好娘子,我便同你细细道来。这其一,是那世子不受宠爱,当今圣上皇子众多,除了最受宠的太子如今坐镇东宫,风头无两。
还有湘王、齐王,皆是文武双全,才能过人。再者还有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十四王爷,年纪轻轻就封了王,不舍其远赴封地,便允了在京城开府受封。”
裴瀚辰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接着道:
“呵呵,你说这京城的天,怎么会朝着他一个质子变呢?”
裴瀚辰冷笑一声,呷了口茶,慢悠悠放下茶杯,嘴角还存了几分讥讽,接着道:
“再者便是如今太子是立储人选,朝堂上皆说太子将来必将继承大统。于我、于裴家,搭上太子这条线,做好太子的左膀右臂,才是我的职责。
至于去宫门外给那位质子做场面。呵!谁脑子缺了弦谁便去罢。”
白婳没被这一大圈绕晕,一针见血地质问: